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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6:40 作者: 雲川傾
    寢室里有片刻的寂靜,只聽見夏淺藍輕輕吸了一下鼻子,然後嘆了口長氣。

    李嘉關心地問:「小藍,你哭了嗎?」

    趙儀走過去,伸手拉開床簾一角:「藍藍,你哭了?」

    夏淺藍儘可能平靜地陳述:「沒哭。就是難過。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他現在腦子裡一團亂,他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腦袋很暈,眼睛酸酸的,心裡痛得厲害。他甚至覺得這個世界並不真實,自己置身於夢中。

    趙儀安慰說:「別理他,一個破直男,我們換一個更好的。」

    李嘉附和說:「對啊,又不是除了他沒帥哥了。」

    夏淺藍沒吭聲,給楚燼發微信消息:「你真的不打算哄我了?」

    【ash燼】:生日快樂。祝你未來的每一天都長樂無憂。

    考慮那麼久,拒絕倒是快。夏淺藍趴在床上編輯了一段很長的話,發了出去。

    【light blue】:楚燼,你真的好過分啊。你不應該給我那麼多希望,又親手熄滅的。你明明對我那麼好。我想做什麼,你永遠有呼應,我想要什麼,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你也會摘下來給我。你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我呢?我寧可從來沒有過,寧可你從來都冷冰冰的,對我拒之於千里之外,然後告訴我:夏淺藍,我們不可能。

    越說越難過,而楚燼像是一直守著他的消息,回復很及時。

    【ash燼】:藍藍,如果現在告訴你,你可以止損了嗎?

    【light blue】:止什麼損,遇見你不是我的損失。」

    【ash燼】:可是我想過正常的生活,不想跟你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回到你告白之前可以嗎?

    「他怎麼這樣啊,這麼決絕。」夏淺藍崩潰了,聲音帶了沙啞,「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他已經很努力了,不想在別人面前哭,太沒有骨氣,太丟臉了,所以一直忍著。他的手指攥緊了被角。

    趙儀火了,氣憤地說:「藍藍,明天我帶你去罵他。什麼東西啊,敢這樣對你。」

    夏淺藍控制住情緒,說道:「不要打擾他了。做人要有自尊心。他說不愛就不愛吧。」說到最後,尾音都帶了一點無可奈何的哭腔。

    李嘉和趙儀對視一眼,李嘉拿手機發了條朋友圈:「萬能的朋友圈,告訴我楚燼是哪幢宿舍樓的。」

    他屏蔽了楚燼,以防人家躲避。

    李嘉小聲說:「明天你陪小藍吧,我去找楚燼聊聊。」趙儀點點頭。

    隔天李嘉從早上七點半就守在十三號樓門口,幸運的是,十分鐘後,他就抓住了要上早八的楚燼。

    楚燼推開宿舍樓的玻璃門出來,看起來精神不佳,與平日裡從容冷靜的模樣大不相同,有氣無力的,看來頭一晚過得不是很好。

    李嘉走上前叫住他,直接輸出:「學長,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小藍昨晚都崩潰了。你們這麼多年感情了,為什麼不能好好地說,非要這麼傷害他。作為朋友,我真的是看不下去。」

    楚燼揉了揉眉心,疲倦道:「謝謝你這麼照顧藍藍。作為朋友,你應該勸他放棄。早日尋找新的感情生活。」

    一句謝謝照顧,讓李嘉覺得他並非無情,可這祝願怎麼聽都絕情。

    李嘉不能理解:「楚燼,這就是你的心裡話?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小藍哪裡不好啊?你不覺得你的行事風格很詭異嗎?生日和情人節拒絕他。太過分了吧!」

    旁邊時不時地有學生走過,都會看他們兩眼。楚燼卻跟麻木了一樣,不想理會。長睫底下湧現出痛苦,僅僅一瞬,他就收了回去,變得古井無波。

    「我,並不值得。叫他別等我。」楚燼說完,拿著書和筆離開了。

    南方二月里的風,依舊冷得刺骨,這裡只有夏冬一冷一熱很明顯,至於春夏,僅僅是一帶而過。

    李嘉回去了,關於這件事,一句話都不敢跟夏淺藍說,怕他更難過。

    今天只有上午的課,上完課夏淺藍說不想吃飯,先回宿舍了。舍友們給他打了蓋澆飯,回去發現床簾開著,人不見了,就打電話問他在哪裡。

    夏淺藍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不知道一個人躲在哪裡消化情緒。他在宿舍里都不敢表露太多,怕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現在好了,出門就能恣意了。

    趙儀和李嘉都覺得他太過壓抑,他沒有痛罵,沒有流淚,安靜得讓人可憐。

    那麼多年的感情,換來一句「並不值得」,誰都要崩潰吧。

    下午他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杯酒的照片,應該在酒館或者酒吧,配的文字是「抽刀斷水水更流」。沒有下一句,但是誰都知道,下一句是「舉杯消愁愁更愁」。

    晚上八點,夏淺藍推開宿舍門,一臉心如死灰、天塌下來的模樣,臉頰是微紅的,眼裡的光已經熄滅了,一片漆黑,任何情緒都沉默了。他好像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一句話也不想說,雕塑一樣。

    這個模樣讓舍友擔心。李嘉問了句「你喝酒了嗎」,走過去聞到一些酒味。

    夏淺藍沒有回答,像一具行屍走肉,反手把門關上,忽然捂住嘴,疾步走到自己的垃圾桶旁,半跪下,吐了起來。

    反胃的感覺很強烈,也很難受,吐出來的都是液體,酒味和酸味混在一起。一下吐不乾淨,夏淺藍又吐了。

    趙儀皺著眉頭,拍拍他的背說:「沒事吧?你本來不太能喝酒,喝什麼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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