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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5:34 作者: 妾在山陽
    不過葉笙本來就不怕痛,甚至寧微塵說的「最多活兩天」也威脅不了他。對於葉笙來說,每一次命都是賭出來的。當一個人習慣了絕處逢生,對什麼情況都能平靜接受。無非兩種結果,死或活。

    他現在沉默,只是因為看到寧微塵的「失控」。那雙從來輕佻曖昧的眼眸,現在清寒徹骨,所散發出的危險、暴虐、狂躁、冷漠和侵略性,都是葉笙從未見過的。

    葉笙在廣播大樓,接受第一個吻時,腦海里就在想一個問題。現在隨著時間的加深,這個問題在他腦海里出現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他討厭別人的靠近,討厭別人對自己的欲望。這是源自靈魂深處的警惕戒備,成為他生存的本能。可寧微塵一直是個意外。

    剛才的事,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可能還沒靠近,他就已經開槍了。

    他和寧微塵之間,到底算什麼?

    對。他其實一直就在想這個問題。

    葉笙後背靠著牆,衣衫凌亂,眼神被吻出一點水汽,霧失樓台般朦朧脆弱,帶著一絲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瘋狂。

    葉笙啞聲說:「寧微塵,你失控了,也需要我的血是嗎?」

    寧微塵面無表情,冷冷俯視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葉笙現在又有了一種想笑的感覺。

    這大概是他操蛋人生里,第二次有這種衝動吧。

    第一次是在陰山列車到站時,那一晚的情況和現在也蠻像的,他都是精疲力竭,面對步步緊逼的寧微塵。那時候心想,這人真是個陰晴不定的瘋子;現在想,算了,一起失控吧。

    葉笙想笑,於是也真的笑了出來。毫無血色的唇角勾起,喉間發出一聲笑,眼眸里的冰川冰雪消融,露出冰面下波瀾壯闊的星闌。

    他很少笑,於是真的笑起來時,給人一種眩暈般的驚艷感。

    寧微塵也愣住了。

    葉笙直起身子來。

    他伸出手,手指冷白如玉,勾住寧微塵的襯衣領口,把他拉過來。葉笙湊過去,雙唇貼住了寧微塵的唇。跟寧微塵充滿技巧的調情不同,葉笙的吻技非常青澀。但是好在寧微塵並不難搞,可以說是對他完全不設防。甚至快速反應過來,摟住葉笙的腰,耐心十足地調整他的節奏。

    葉笙喉嚨口腔處的傷口加重後,又滲開鮮血來。這個吻在腥甜的鮮血間糾纏。呼吸炙熱,像碰撞墜落的流星。葉笙半垂眼睛,睫毛似振翅欲飛的蝶。這個由他主動的吻,依舊沒能給他一個完整清晰的答案,來詮釋他和寧微塵之間的關係。不過……到底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寧微塵幫他治療傷口,他幫寧微塵緩解失控。兩贏。

    葉笙只主動了一步,後面就有點後悔了。

    吻得太深了,他吃痛地皺了下眉。

    寧微塵眼中的異色緩緩褪去,低下頭,呼吸滾燙,灑在葉笙臉上。

    葉笙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推開,輕輕喘氣,用手背擦了下嘴巴。從鬼迷心竅的狀態回神,徹底清醒。

    葉笙避開他的視線,沉默片刻,冷靜說:「我們或許可以互幫互助。」

    寧微塵漫不經心,重複他的話:「互幫互助?」

    葉笙:「嗯。」

    寧微塵似笑非笑:「哪種程度的互幫互助?」

    葉笙:「……」

    寧微塵知道他現在對於很多情事都是一片空白,所以也沒繼續追問什麼,剛剛葉笙主動的那個吻,讓他現在的大腦也有點混亂,沉默地看著葉笙從身邊離開。

    葉笙現在身體不再疼痛後,疲倦和困意潮水般湧上來。他垂下眼睫,從床頭柜上抽了張紙,隨意擦了下兩隻手上的血。在擦拭手背手指的過程中,葉笙開口了:「寧微塵,我現在開始有點相信,或許我們以前真的是情侶。」不然他不會一直破例破例再破例。

    寧微塵眼神冷靜看著他。

    葉笙把紙張丟進垃圾桶,說:「但我現在真的很累,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他是真的很累,一天一夜高強度的思考、奔波、對抗,葉笙覺得自己沾枕就能睡。

    他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親昵的意味,葉笙隨意捋了下額前的頭髮,只打算解開襯衣的上兩顆扣子。

    寧微塵在他後面淡淡開口:「衣服脫掉。」

    葉笙有點錯愕。

    寧微塵說:「穿著衣服,你的傷好不了。」

    「……」葉笙忍住彆扭,開始解開衣服紐扣。

    脫下襯衫的時候,他知道寧微塵一直在後面看著。

    昏黃的燈光照在少年肩膀上。抽出一隻手時,襯衫滑落,露出裸露的半邊後背。少年低下頭,腰杆清瘦,氣質如劍鋒冷,肩上紅色的蝴蝶,如火燃燒。

    葉笙只脫了上衣,他傷得重的也就只有上半身。房東雖然摳門,但是對於東西的整潔還是很在意的。怕杯子床單發霉,時不時洗一下。

    至少葉笙躺下的時候,聞到的是和周圍環境完全不同的,洗衣粉的清香。

    寧微塵關上了窗。

    葉笙真的如自己所料,沾枕即睡。他的警惕心在寧微塵身邊,會不由自主降下來,腦袋陷入鬆軟的枕頭,長明公館的夜晚非常安靜,城市的繁華喧鬧聲遠去,葉笙閉上眼,進入淺度睡眠。

    長明公館的外面確實安靜。

    但裡面可不是。

    樓下的女人拼了命地拔長脖子,披頭散髮一直往上扭動,臉上掛著怪異的笑,試圖把頭探到頂樓房裡來。可是察覺到一股恐怖的威壓後,立馬又跟彈簧一樣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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