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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5:34 作者: 妾在山陽
    她指著情人湖旁邊的那棟教學樓二樓的一個階梯教室,眼眸透過粼粼的湖水和夕陽的餘暉,帶笑的語氣好像重現那一年的三月七。

    「那時男生還在上課,視線卻一直在透過窗看向心上人。女生落水的一刻,他臉色乍變,瞬間站起身來。全班同學都看向他。他不顧老師的怒罵同學的驚呼,就那麼奪窗而出。跳下窗,跨過灌木,奔跑過橋,直接跳進了湖裡。當著所有人的面抱著女生,淌著湖水走向岸。」

    女生節的氣球,橫幅,繽紛的彩帶,那一刻好像都是背景。

    所有人見證一場青梅竹馬的戀愛成真。

    「男女生當時都是風雲人物,因為這面湖而確定戀愛關係,被人一傳再傳,從此情人湖的名字就流傳下來了。那座橋……」老太太說:「其實以前叫鵲橋。」

    寧微塵若有所思聽完,笑得非常真誠,捧場說:「確實好浪漫啊。」

    老太太越看他越喜歡,沒忍住多說幾句:「是啊。這裡本來就是個戀愛聖地,但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鵲橋變成了驗真橋。你們這群小年輕我真的不是很懂啊——好端端的約會地方,為什麼要安排上一個鬼呢。」

    葉笙語氣平靜:「那個怪誕什麼時候出現的,您知道嗎?」

    老太太想了想,道:「好早就出現了,四五十年前吧,我都不知道怎麼傳出來的。」

    葉笙沉默片刻,謹慎問道:「既然男女主人公在校時是風雲人物,畢業後在各自領域應該也很出眾吧。後面他們的故事沒人知道了嗎。」

    老太太說:「這我就不清楚了。」

    葉笙不再說話,視線沉沉望向那面在夕陽下靜謐安寧的湖。橋上長滿了綠植青苔,不遠處,紅色教學樓二樓的窗是開著的。

    寧微塵這時卻是開口笑著說:「奶奶,你在附近住了那麼久,對淮安大學很了解嗎?」

    老太太自信滿滿:「了解啊,我兒子我孫子都是這裡畢業的。」

    寧微塵好奇:「那麼除了情人湖,淮安大學還有什麼流傳很廣的故事嗎。」

    老太太突然臉色一變,她說:「有一個,不過學生應該都不知道,只有我們這種老人了解。而且消息一直在壓,是不是真的有待考證,你們隨便聽聽就好。」

    她說:「淮安大學之前有一個舊體藝館,在東校區那邊。我聽說在建樓的時候,有一個工人不小心掉進了水泥攪拌機里,開始的時候沒人發現,等後面發現少人時,工人的屍骨和血肉早就混入水泥,砌進了牆裡。」

    葉笙愣住。

    老太太自己說起這件事也有點瘮得慌,道:「現在舊體藝館已經封鎖了很多教室,只保留了一樓的大禮堂。不過那棟樓當初花了三個億建造,外觀恢弘,可以算是校園地標了。淮安大學雖然重新建了體藝館,宣傳片和宣傳照,還是喜歡拍舊的。」

    葉笙抿唇。

    他本來以為情人湖驗真橋已經是淮安大學最大的怪誕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一棟「牆裡有人」的舊體藝館。

    老太太沒有和他們聊多久,就被家人喊走了。

    夜幕漸漸降臨,這裡的行人也少了不少。

    寧微塵說:「你在查什麼?」

    葉笙坐在長椅上,手機快速地搜索洛湖公館的事。

    他過目不忘,記憶力超群。一切聽過的東西都會封存在記憶宮殿,在需要的時候被他主動找出來。

    比如說「青梅竹馬」「校花校草」,夏文石從凶宅探險回來後,吃燒烤時隨口說出的故事裡,就有這麼八個字。以及……凶宅里妻子投湖而死。

    然而,洛湖公館的男女主人公,全網查不到名字。

    葉笙道:「幫我查兩件事。」

    寧微塵道:「你要查什麼?」

    葉笙道:「情人湖兩位主人公的名字,還有洛湖公館分屍案里男女主人的名字。」

    寧微塵含笑道:「收到。」

    葉笙說:「等下零點,我一個人去橋上,你不要跟過來。」

    寧微塵頷首。

    零點的時候,葉笙一個人走上了橋。他走上橋的瞬間,就感受到了一種滲人的寒意。那一天他是舉相機的人,而這一次他站在了橋上。

    從老人口中得知,先有情人湖,再有的湖中鬼。

    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麼還真是諷刺啊。

    見證愛情的情人湖。

    檢驗謊言的驗真橋。

    自始至終,女主人公就是那一個。

    驗真橋年歲古老,被歲月催生出不少裂痕來。潮濕的青苔,見證了幾十年的風霜。

    橋的對岸就是那棟紅色的教學樓,花團錦簇擁著一扇窗。

    葉笙一步一步走到了橋中心。

    而與此同時,寧微塵也在跟人幾句簡單的交代後,獲得了所有信息。

    洛湖公館凶宅的女主人公叫段詩。

    跟六十年前淮安大學文學院的院花,名字一模一樣。

    當年的凶宅分屍案,除了滿冰箱的黑色塑膠袋,跳湖而死的女主人,警方還在一間房靠窗的桌上發現了一本日記本。三百六十頁,三百六十篇,篇篇都記錄著段詩懷孕流產後站在三樓窗邊看到的事。

    最開始她是為了治癒自己才寫日記的。記錄花草記錄湖橋,直到某一天,風景里出現了她的丈夫。那個永遠工作繁忙的丈夫,一改在她面前厭惡冷漠的臉,和保姆調情,和秘書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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