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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0:35 作者: 王孫何許
    我在樓上看著,一瞬間有衝動打開窗戶告訴他,老子沒有像你想的那樣出去鬼混,只是胃病犯了,胃疼得吃不進去東西,但是想吃你帶的奶茶和磕什麼玩意尖。

    算了。他已經走出我的視野了。我喝完一杯熱水,趴在路博文身上,用路博文柔軟的皮毛暖著我的胃。

    這一晚夢做得亂七八糟。我夢見窗戶角落的玫瑰被路博文啃得七零八落,我又氣又捨不得打,不知道怎麼的就一定要找一朵一模一樣的再擺上去,滿世界找啊找啊,就是找不到,然後迷迷糊糊就好像還是三中的紫藤花架子下面,那個曾經親吻我又砍了我見骨一刀的人此時還是少年,笑容燦爛得讓人心悸,變戲法一樣從身後變出一朵玫瑰,他輕聲笑著說:「你扔掉也沒關係。」

    我一眼就認出了那朵和窗角玫瑰一模一樣的玫瑰花,那一刻我想起了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想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一瞬間就嚇醒了,睜眼漆黑一片,午夜時分,路博文正趴在我的胸口睡覺,被我一下弄醒了,支起身子疑惑地看著我,用頭拱了拱我的手。

    我心有餘悸地瞥向窗角,胸中仍然有寒風呼嘯,玫瑰卻沒缺胳膊沒少腿兒地兀自開著。那一瞬間五味雜陳難以一一為外人道,只能說那一刻我意識到,不管我還有沒有勇氣再去接受唐書禾的愛情,我都不得不承認,終究是愛也難逃恨也難逃。

    第27章

    第二天在榻榻米上再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身上多了一床被子,路博文不知道啥時候點亮了給我蓋被子這個技能,這時候正把頭扎在我的頸窩裡睡覺,還在打小呼嚕,我摟過他的腦袋,叭叭叭在他的大腦門上親了好幾口,路博文垮起個小狗批臉睜開眼睛,哼哼了兩聲,不樂意搭理我。

    那天稍晚一些的時候我把劇本的概念搞了個文檔,發給了文瑞修,文瑞修沉吟了半天,跟我說:「和我想得不太一樣,不過你這版好一些……很好。我再看看,我又想起了一些東西。」

    我不說話,聽他在那兒放空,他神神叨叨地念叨了半天,說:「好……還有一些問題,我明天以前形成文字給你。具體舞台實操問題有一些,到時候再和演員磨合吧,你來看著點。」

    我說好。文瑞修又說:「說起演員,今晚《出北京記》,來不來?我給你留了一張票。」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感覺胃裡昨天燒灼一樣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就說行。《出北京記》是文瑞修的上一部戲,我是該去捧場的。《出北京記》第一場的時候我去過,那時候觀眾三三兩兩,有時候演員比觀眾都多,文瑞修也不上火,像個玩票的。這次去觀眾多到嚇了我一跳,提前一個小時觀眾就坐了小劇場座位的一大半了,文瑞修直接把我拉到後台,跟演員們一起坐著,那個男主角還在化妝,看見文瑞修拉著一個人進來,挑著眉毛「呀」了一聲。

    「呀屁,」文瑞修搭著我的肩膀,說,「這是我下一部戲的編劇,路懷路老師。」

    「編劇老師啊,」男主角笑了,「幸會幸會,我還以為是文導終於找到新……」

    「新屁。」文瑞修說。

    這個屁男主角笑起來。

    「也不怪天兒哥誤會,」旁邊一個化好妝的男演員笑著說,「一看路老師我們都以為是文導新找的演員呢。」

    男主角把頭轉過去開始放鬆聲帶吊嗓子,那個化好妝的男演員繼續和我聊天:「路老師寫的是什麼類型的本子啊?」

    「等本子磨出來再說吧。」我說。

    「還是原班人馬嗎?我們這幫人?」他不知道是在問我還是文瑞修。

    文瑞修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和路老師商量一下。」

    那個化好妝的男演員——現在我只能這麼稱呼他,他妝太濃了我跟他聊這麼久愣是沒記住他長什麼樣,他笑了笑,低頭看手機,沒再說話,低聲哼著歌,翹著的二郎腿晃來晃去。

    文瑞修真的很會玩舞台,《出北京記》第三幕一群演員直接跑下來拽了一個觀眾上去,又瘋又出格,演到五環堵車那一節,乾脆把演員的劇本當傳單發,灑得一地都是,我和其他第一排的觀眾撿起來一看,連具體的台詞都沒有,用簽字筆潦草地寫著幾句對話,甚至還有塗鴉。落幕燈亮起來的那一刻,做了一場亂夢一樣。

    文瑞修跳上台去,對觀眾深深鞠躬。

    《出北京記》散場以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文瑞修拉著我張羅著請大家喝酒,本來我以為這群演員又蹦又跳兩個多小時肯定都累了,頂多去個安靜點的地方吃點東西,結果沒想到他們居然去蹦迪,我昨晚剛犯了胃病,現在胃裡都像揣了一塊大石頭,一心只想回家抱狗,結果被文瑞修和一個男演員連拉帶拽地架進去了,聽聲音應該是那個演出前跟我說話的化著舞台妝的男演員。我被推著往裡走,在昏暗的酒吧燈光下回頭仔細辨認了一下這個男演員的長相——眉骨很高,挺白淨的一個男的,他對我笑了笑,說:「路老師,待會兒請你喝酒。」

    我趕緊擺手說不用不用,他只是笑,不說話,跟著我走進酒吧,點酒的時候他坐在我旁邊,要了一杯長島冰茶,然後回頭對我笑:「路老師想喝什麼?」

    我說:「熱牛奶。」

    他:「……什麼?」

    我說:「熱牛奶。小米粥也行。」

    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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