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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0:35 作者: 王孫何許
    我們嘻嘻哈哈:「柴老師生日快樂!」

    「老……柴老師生日快樂哈!」

    「柴老師生日牛逼!

    「柴老師生日吉祥!」

    班長起鬨:「老師許個願吧!」

    「我啊,」老柴叉著腰拿著餐刀,樂呵呵地說,「我就希望你們……」

    「說出來不靈了柴老師!」

    「行,」柴老師閉上眼睛,像模像樣地念叨了幾句,然後把蠟燭吹了,說:「趕緊吃蛋糕,你們趕緊把蛋糕吃了。」

    老柴那天心情很好,站在那裡給每一個同學都切了蛋糕,看誰表演都樂呵呵地鼓掌,還拿出手機錄像,舞劍的兄弟把衣服一換仙風道骨的范兒一下就出來了,大開大合差點把劍舞到老柴臉上,不過是真的帥,神奇的鈉那個魔術太快,好像是扔了個鈉塊然後點了個天燈什麼的,大家被嚇了一跳就完事了,下一個就是我,我半塊蛋糕還在嘴裡沒吃完主持人就報了我的名字,我趕緊就著水把蛋糕咽下去,擦了擦嘴和手,脫下外套,去教室角落拿了我的琴。

    「快閃開!」于思海在人群里捏著鼻子怪腔怪調地喊。

    「我要開始裝逼了!」劉宏博怪腔怪調地接茬。

    「靠,」我拎著琴穿過過道,唐書禾一直笑著看著我,路過他的時候我彎下腰,小聲對他說:「看我啊。」

    他笑著點點頭。

    我就在教室空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調弦,清了清嗓子。

    我看見唐書禾挪到了離我最近的第一排,坐在那裡,身體微微前傾,手把住椅子的邊,一個很認真的姿勢,我對他笑了笑,他彎起嘴角。

    我真的很想一直看著他啊,但是前奏太難,不看琴的話真的容易忘記把位,我低下頭。

    第一個小節的前奏彈完以後,我聽見許茹低聲說:「天哪,是《信仰》,是《信仰》嗎?」

    「每當我聽見憂鬱的樂章,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臉龐。」

    「明知不該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

    「是誰讓我心酸誰讓我期盼,是你啊。」

    我太年少,我身無長物,我一無所有,我還無法在所有親朋師長面前大聲說愛,我只能在人群中直視著我年輕愛人的眼睛,一遍一遍隱晦而大膽地唱,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是多麼清楚多麼堅固的信仰。」

    「我愛你,是多麼溫暖多麼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傷不管愛多慌不管別人怎麼想。」

    「愛是一種信仰,把你帶到我的身旁。」

    「我愛你。」

    「是忠於自己忠於愛情的信仰。」

    「我愛你。」

    「是來自靈魂來自生命的力量。」

    「愛是一種信仰,把我帶到你的身旁。」

    他一直看著我。一曲終了,跟著所有人一起鼓掌,什麼也沒說,就只是笑。那一刻他笑著看我,我抱著吉他和他對視,兩個人都紅著臉,下一個節目是什麼我們早就無心去管,我們偷偷溜了出去,我笑著,還沒來得及說話,被他推到樓梯間拐角的牆上摁著親吻,少有的強勢,他咬了一下我的嘴唇,說路懷,這首歌你要單獨唱給我聽,我抱著他,摩挲他的後頸,說好。

    他就把額頭抵在我的肩窩上,不說話,很粗重地喘。我靠著牆,漸漸感覺到哪裡不對,我說:「寶……」

    他悶悶地,說:「你別說話。」

    我禁不住笑出了聲,去抬他的下巴:「你害羞什麼……有反應,正常的嘛。」

    他說你難道沒有。

    我笑了,我說我有啊,然後擁他入懷,兩個人靜靜地站在一起,凍在冷風裡,等那股邪火消下去。

    冷風順著樓梯間的小窗戶年久失修的縫隙里灌進來。我抱緊唐書禾,看向窗外,我說:「寶貝,下雪了。」

    他嗯了一聲,也不抬頭,過了一會兒,說:「這首歌以後你要單獨唱給我,不要唱給別人。」

    我說好。

    窗外大雪紛紛揚揚,我抱著他的時候就在想,以後我會有很多大聲對唐書禾說愛的機會,但是這種肉麻的場合,估計也難得一見了。我記得這群朋友,我記得老柴的生日,我記得我在五六十個人面前給唐書禾唱情歌,一遍遍地唱我愛你,一種關於愛情的信仰,然後被我溫柔斯文的小男朋友薅著領子摁在牆上親吻,那些記憶存在我十七歲的尾巴尖尖上,連同著那場彌天大雪,它像那些少年光陰一樣皎潔,過於潔白也過於接近春天。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心的雪

    它們過於潔白過於接近春天

    在乾淨的院子裡讀你的詩歌。這人間情.事

    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

    而光陰皎潔

    ——余秀華

    第20章

    高二那年,從遇見唐書禾的那一天,一直到高三的上半學期,那一年多的時間,是我少年時光中最明朗的一段日子。十七八歲的我有一群朋友,一雙父母,一個戀人,像所有肩上有風,眼裡有光的孩子一樣,肆意享用著揮霍著自己那又好又短的青春歲月。少年人眉間無風雪,心上無塵霜,需要操心的只有年級排名的那張榜。我和唐書禾在十七歲那年的初秋相識,在夕陽下散步聽歌,在運動會上飛奔著擁抱,在漫天大雪中擁吻,看冬去又春來。行筆至此,我發現自己還是能一下就想起來很多我本來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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