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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0:35 作者: 王孫何許
「我真哭了,我真哭了,我的眼淚流到鬍子上。」許茹舉起杯說。
劉宏博和許茹碰了一下杯:「敬鬍子。」
「敬男朋友!」許茹說。
「敬小裙子。」梁旭舉杯。
「敬暗戀。」周雨寧說。
「敬求而不得。」李睿說。
唐書禾眼圈有些發紅,他說:「敬……」
「你倆別敬了,」劉宏博說,「喝個交杯酒吧。」
這幫人喝得也有點上頭了,沒完沒了地起鬨,我們只好挽著對方的手,把酒喝下去。場面一時熱烈而尷尬,我笑著去看唐書禾的眼睛,唐書禾卻微微垂著眼,很認真地一口一口喝完了這杯交杯酒。
「敬我心永恆。」我說。
「敬我親愛的。」他說。
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那聲音在後來漫長的歲月里沉浮漂流,用令人心悸的口吻一遍一遍地讓我想起,十七歲那年我和我同樣十七歲的愛人喝了交杯酒,我對我眉眼纖長的心上人留下過最鄭重也最稚嫩的誓言,青春傻裡傻氣,青春焰光萬丈,青春永垂不朽。
碰杯之後,大家也逐漸放開了自己的八卦之魂,對我和唐書禾展開了一系列奪命連環盤問,頗有鬧洞房那味兒,不回答就喝酒,簡直沒有道理。我們倆被灌了好多酒,唐書禾乖乖地坐在那裡被問各種奇怪的問題,紅著臉小聲回答,簡直有求必應,我坐他旁邊,偶爾替他擋酒。
「你第一次遇見他是什麼時候啊?」許茹說。
「上次戲劇節……就是,日出。」唐書禾輕聲說。
「哦哦哦哦哦哦,」許茹說,「你在台下?」
「也不是,」唐書禾說,「也有在後台。」
「那時候他什麼樣啊?」許茹問。
「……他很好。」他說。
許茹笑出了聲。
「那時候你就喜歡他了嗎?」許茹問。
「……算是吧。」唐書禾說。
「淨問這沒勁兒的,」劉宏博說,「你們倆進行到哪一步了?」
唐書禾看了我一眼,說:「我們親……」
我大驚,他怎麼突然如此誠實而奔放:「寶!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抱著我的酒瓶,懵懵地說:「不可以講嗎?」
我哽了一下。黑啤度數不低,唐書禾已經噸噸了兩瓶了,小臉通紅,像一個又懵又甜的小桃子,特別可愛。我說:「講吧,我們親過了,別的還沒幹,未成年呢,犯法。」
劉宏博:「……」
「許茹。」唐書禾突然叫她。
「哎,」許茹趕忙應道,「怎麼啦?」
「其實我那次很害怕,」唐書禾盤著腿,把修長的黑啤酒瓶放在地上,下巴拄著瓶蓋,慢慢說,「他站在那裡,太耀眼了,我很害怕。」
「我想我怎麼會突然覺得一個男孩子那麼耀眼呢。」
「他媽的,」許茹終於罕見地爆了一句粗口,「是愛情啊。」
唐書禾笑了。
他說:「我花了很長的時間一邊害怕他一邊偷偷喜歡他。」
他開始有點語無倫次,有點絮叨,我默默地摟著他,然後他就突然撲進我懷裡。
我摸著他的頭髮,輕聲說:「我知道。我知道。」
他說:「我很後悔,我浪費了好多時間。我其實應該在見你的第一面,就跟你表白。」
他笑了一下,有點小得意地說:「反正你也不會拒絕。」
「對啊。」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19章
我還記得那天的漫天大雪。
期中考試之後的聯歡會那一天正好是理一班的班主任、我們的英語老師柴老師的生日,理一班的班長來找我們班班長商量,乾脆兩個班一起辦,給老柴搞個生日驚喜。往常的聯歡會都是班級自己搞,同學們整點什麼奇形怪狀的活,圖一樂就完事了,班長沒多想,一口答應下來,谷靜是理一班的語文老師,和柴老師關係也不錯,笑呵呵地答應了,愁壞了文委蘇彤。蘇彤本來有點內向,那段時間被逼得沒法,滿班亂竄問有沒有能出個正經節目的同學。李睿看不過去,自己又沒啥才藝,薅著我說:「你這次必出一個節目。」
我:「……憑什麼?」
李睿理直氣壯地說:「憑你是我爸爸。」
我:「……」
李睿:「我尊敬的父親。」
我:「……行吧。」
李睿高興了,他一拍巴掌:「我跟你說,理一班已經有人要舞劍了,你可得爭點氣。」
我:「舞劍?!」
這他媽,這是個什麼班級啊?
我說:「那我不行,非讓我上,我只能表演胸口碎李睿了。」
李睿說:「行行行。」
那天早上趁蘇彤來收政治作業的時候,我跟她說:「彤妹兒,聯歡會上我出個節目。」
蘇彤說:「好啊,你表演什麼?」
我說:「還沒想好……先把我報上去吧。橫不行理一班那哥們就別舞劍了,舞我也行。」
蘇彤笑著走了。唐書禾一直沒說話,她走了以後唐書禾問我:「你想表演什麼?」
「真沒想好,」我沖他傻笑,「想好了也不告訴你,保密。」
「……」他說,「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理一班總有種「唐書禾娘家」的謎之親切感。但是在得知理一班的節目單里有舞劍、川劇變臉、太平歌詞《白蛇傳》選段、以及化學魔術《神奇的鈉》以後,這種親切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