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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0:35 作者: 王孫何許
氣氛驟然冷了下去。唐書禾好像很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小聲說:「你,你怎麼了?」
「我……抱歉啊,喝了點酒,腦子不太清醒。」我說。
「不……不是,沒關係,」唐書禾慢聲細氣地說,「你想和我說什麼?」
我深呼吸了一下,晃晃腦袋:「你等我……哦。」
我終於想起來我打這通電話是要幹嘛了。我說:「你問于思海我住哪兒啊。」
他頓了頓,應道:「嗯。」
我說:「你問這幹嘛?」
他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你別生氣,我想……和你住得近一些。」
我說:「你要住我們這小區啊?」
他說:「嗯。」
我想了想,說:「別了吧。」
唐書禾低聲問:「不可以嗎?」
我說:「算了吧。這兒物業安保什麼的還行,公攤面積大了點,關鍵是我們這邊去年冬天有個男的跳樓了,你信這個風水不風水的,我怕你晚上睡覺害怕。」
「路懷。」他叫我。
我說:「啊,就在C棟,好像是和老婆吵架然後……」
唐書禾把音量提高了一點,叫我,「路懷!」
我被他打斷:「……怎麼了。」
他說:「我想離你近一些。風水什麼……是我自己編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聽他這話就突然特別委屈,我說:「唐書禾,你他媽的,你……」
唐書禾沒有說話,默默地聽著。
我說:「唐書禾,你個癟犢子玩意兒。」
唐書禾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說:「你笑屁啊!你就說你是不是!」
唐書禾不笑了,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說:「博雅世家3單元A棟205,你來,我看看你能有什麼花樣!小屁玩意。」
唐書禾:「……好的。」
我說:「還想離我近一點,你想幹嘛啊你,你丫就是想泡我!」
唐書禾說:「嗯。」
我說:「你算哪包方便麵啊!」
唐書禾沉默了一下,說:「你等等我。」
「……幹什麼。」
唐書禾說:「我拿點酒。」
「哎呦,」我躺在床上笑,「這都什麼,文瑞修喝了酒給我打電話把我喝多了,我喝多了給你打電話你去拿酒,這是什么喝酒套娃……」
「我回來了。」他說。
「……你站冰箱旁邊打的電話啊?」
唐書禾說:「我跑著去的。」
我一時語塞。
唐書禾說:「你繼續。」
「……我忘了,」我說,「你學壞了,你怎麼還在家裡屯酒了。」
唐書禾沒有回答。我想了想,說:「哦。我想起來了。我剛罵你來著。」
唐書禾嗯了一聲,說:「你問我算哪包方便麵。」
我笑出了聲。我聽見唐書禾起開一瓶酒,我說:「啤酒啊。」
他頓了頓,說:「你怎麼知道。」
我說:「能聽出來。啤酒倒出來的聲音是……呲兒呲兒的。」
唐書禾輕輕地嗯了一聲,倒滿了一杯,開始咕咚咕咚地喝酒。
我說:「哎你慢點兒喝!」
他頓住了。好一會兒我們都沒說話,聽彼此的呼吸聲。
我點了支煙,緩緩地抽。
他聽見我這邊打火機的聲音,問:「怎麼抽菸了?」
我說:「你還喝酒你不讓我抽菸。」
他不說話了,啤酒和杯子相濡以沫,發出海浪一樣暗流涌動的聲音。
半晌,唐書禾輕聲問道:「懷哥,這八年你開心嗎?」
我說:「唐書禾,你說呢?」
他不說話。
我胸腔酸痛:「八年,唐書禾,抗日戰爭都結束了!八年!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個處男呢!」
唐書禾頓了頓,苦笑了一下,問:「那現在呢?」
我說:「現在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唐書禾:「……」
我低聲說:「你有毒吧,唐書禾。你是唐門的吧你。」
我說:「不是你給我下降頭,就是我自己太他媽賤了。」
我猛地抽了一大口煙,感覺腦子輕飄飄地嗡的一聲響。
我彈了彈菸灰,說:「可是我真挺想你的,書小禾。」
現在想想少年的心動可真鋒利啊,一下能讓人疼這麼多年。
要講這個故事,還需再重頭。
那個沒有疲憊與菸酒,尚且有冰可樂放在桌角的十七歲。
作者有話要說:
「上天會厚待那些勇敢的、堅強的、多情的人。」——孟京輝《戀愛的犀牛》。
第5章
高二第一個學期以我們的第二場分班考試開頭。我們班男生考完試之後被班主任叫回自己班幫忙擺桌椅。教室里亂糟糟一片跟菜市場一樣,于思海扽著一張桌子正晃晃悠悠地划水,看見我回來,招了招手:「路兒!」
我走過去,把文具袋裡的塗卡筆掏出來遞給他:「還你。」
他說不用了放你那兒吧。我回來得晚,掃了一圈發現桌椅都擺得差不多了,就想把黑板上的考試須知什麼的擦乾淨,于思海陪我走到講台邊上,直接竄上了講台旁邊單放的小課桌,我正抬著胳膊擦黑板,嚇了一跳:「你他媽跟熊瞎子一樣別把睿哥的桌子坐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