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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55:50 作者: 萌爾
    他今天下午挺早就走了,說是回家要處理點事情。

    嘟嘟嘟。

    忙音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初櫻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邊呼呼的風聲。

    眉心緊了緊,鼓出一道小褶皺,初櫻抿緊紅唇,有些詫異的問,「你在哪呢?」

    男人沉默,初櫻捏著手機的手指越來越用力,安靜的等著。

    「在墓園。」

    果然。

    初櫻心裡咯噔一下。

    然後就聽男人嗓音很啞但依舊很柔和的問,「櫻櫻找我有事嗎?」

    清了清嗓子,初櫻抿唇,「有份文件給你。」

    「哦」,他頓了一下,低聲繼續說,「那櫻櫻明天給我吧,好嗎?」

    初櫻初櫻蜷了蜷,輕聲嗯了一聲,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最終掛斷電話。

    電話那邊的楚弈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隨即按滅。

    最終整個人隱於深黑孤獨的黑夜。

    -=-

    前面的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詫異的看一眼後面的小姑娘,然後粗著嗓子錯愕的反問,「你要去哪?」

    「東郊墓園。」

    司機師傅一反剛剛沉默大哥的人設,張了張嘴吞了口唾沫,然後勸她,「小姑娘,大晚上的,那多瘮人啊?」

    初櫻嗯了一聲,司機師傅剛鬆口氣以為她放棄這個念頭,就聽她繼續說,「你不去的話把我放路邊,我再叫一輛車。」

    聞言大哥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幾乎咬咬碎一口牙,最後惡狠狠的,「去!你都不怕,老子怕什麼!」

    主要改路去東郊墓園,這路費一下子多了兩三百,還有回城的空駛費。現在行情不好,老久沒有這麼大的單子了,一想著家裡兒子的奶粉和喜歡的玩具,咬牙幹了!

    社會主義中年人無所畏懼。

    金錢給人安全感和溫暖,這麼一想,大哥又覺得沒那麼可怕了。

    一想到到帳之後能給兒子買上次他吱吱呀呀要但是沒買的玩具,反倒生出一股期待。忍不住跟後排的姑娘搭話,「誒,美女,你去的話不打電話告訴你男朋友一聲啊?」

    初櫻愣了一下,抬頭驚訝的看向前面。兩個人的眼神在後視鏡里碰在一起。

    大哥嘿的笑了一下,「能讓小姑娘大晚上心甘情願往那邊跑的,還能有誰啊,肯定男朋友才這麼重要啊。」

    男朋友?

    初櫻無聲的咀嚼這三個字。

    想了想,初櫻緩緩搖頭,「不告訴了,如果他不在,我再坐車回來。」

    大哥一聽眼睛一亮,「好嘞。」

    半個小時之後,白色豐田離繁華的都市越來越遠,路越來越寬,零散的車唰的一下開過,沒什麼同行的車。

    道路兩旁枯樹林立,等到了市郊之後,連路燈都沒有,眼前一片黑。

    大哥罵罵咧咧的打開遠光燈,忍不住嘟囔,「沒人來就不開燈啊,這也太省錢了。」

    車上兩個人越來越沉默,一開始大哥還主動說話,後來看初櫻沒心思聊天,也就不說了。

    終於到東郊墓園,周圍一片黑。

    夜裡的山靜的嚇人,有種未知的恐懼,讓人忍不住打哆嗦。大哥看著初櫻要下車,有些擔心,「我在這等你十分鐘吧?別撲空了,要不你咋回去啊。」

    初櫻摳門把手的動作一頓,轉眸真誠道謝,「謝謝您,那您等我一會兒,如果不需要,我一會兒聯繫您好嗎?」

    但是她覺得估計是要的。

    剛剛她心裡一直惦記著那個男人,心緒煩亂的厲害,居然沒想到這個。被大哥提了一句才反應過來。

    下車合上車門順著小路往坡上走,白色豐田遠光燈開著給她照亮。

    轉過彎光線漸漸暗下去,瞳孔緩慢適應眼前的黑,初櫻眨了眨眼,巨大的山窩映入眼帘,一整面的墓碑,冷森的氣鋪面而來,初櫻咬緊牙關,硬著頭皮往上走。

    一分一秒好像都被放慢似的,右邊藏在黑夜中的山,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大海。都潛藏著令人恐懼的未知,讓人有種被吞噬的恐懼。

    四周呼呼的冷風,呼嘯著怪叫從她身邊擦過去,初櫻閉了閉眼,腳步沒停又面無表情的一直往前走。

    等到在混沌的夜幕中看到不遠處孤零零坐在石階上的男人,還好沒在半山腰墓地前面坐著,初櫻才猛的鬆口氣,要不然她還得壯著膽子往山上爬。

    背後的汗被冷風一吹,全涼了。濕漉漉的不舒服。

    抬步更快的向他走過去。

    而男人像尊石像,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夜幕下的墓園安靜詭異,連風都有種尖叫的恐懼。

    路旁的燈很暗,幾乎是聊勝於無的程度。

    寒風一吹,從車上帶下來的熱氣早就沒了。

    站在這稍稍抬眼一看,一片白花花的大理石立碑,離近了之後那種白即使在暗色的夜裡都能看清。

    初櫻看似平靜,後背汗毛都炸起來了,頭皮跟針扎似的。她覺得自己如果是個小動物,是只小貓,肯定哇的一下渾身的毛都是炸開的。

    抬步向他走過去,等距離他三四步,男人仰頭轉過來的時候,她才看清他臉上的神情。

    很冷很淡,但是又很可憐,孤零零像只被拋棄的小動物。

    「大晚上,怎麼來這?」初櫻蹲在他面前輕聲問。

    看著他的神情,就像有攪拌機在心裡攪合似的,初櫻說不上什麼滋味,就是覺得胸腹中的臟器好像在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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