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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55:50 作者: 萌爾
也許一開始的一開始,小楚弈很小的時候,大概是看到弟弟受傷,動了這個心思。
初櫻溫柔低聲像是妥帖的熱水袋,又像柔和的暖風包裹著他。
聽她低緩的話語,籠罩自己沉悶陰鬱的感覺漸漸散開不少。
楚弈扯了扯唇角,眼前一層薄薄的水霧,垂眸低嘆,「是嗎?櫻櫻是第一個說我善良的人。」
初櫻看著他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錯開眼神垂下眼帘不看他,小聲嘟囔,有點抱怨似的,「你別這麼笑。」
他這麼笑,讓她有點想哭。
「笑不出來就不要笑」,拽過來他的手掌,另一隻小手搭上去,初櫻沒有看他,垂眼隨意擺弄他的手掌,順著淺淡幾步看不出來的疤痕輕輕摸了兩下,「順從自己的內心就好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在他回頭之後,初櫻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給自己的束縛和壓力太大了。
痛苦的過去抑或是他自己禁錮住了他。
陪他坐在空曠的走廊,他坐在自己右手邊,自己兩隻手握著他的大大的手掌。
他再沒說話,初櫻也安安靜靜的陪著他呆著。
不知過了多久,應該是很久。
初櫻幾乎以為兩個人要在安靜的空氣中凝固的時候,咔一聲,手術室白色的大門打開。
看不清的哪個同事的醫生一身藍色的手術服走出來,走到楚弈和初櫻身前止步,摘下口罩面色沉痛,「抱歉楚醫生,我們已經盡力了。」
沉默片刻,楚弈起身,面無表情的頷首,「麻煩你們了。」
幾個醫生陸續出來拍了拍楚弈的肩膀,然後離開。
走廊又重新安靜下來,楚弈站在原地沒動,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側身看了一眼初櫻,低聲道,「之後幾天我大概有些忙,紅色的心我之後補給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一下就把初櫻眼裡的水汽給逼出來了。
她抬手慌張的抹一把臉,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此時此刻,她從來沒有覺得,語言是這麼的淺薄無力。
轉身張開手臂用力的抱住他,手掌貼著他的後背,一下一下的輕拍。
男人愣了一下,也抬手環住懷裡的小姑娘。
她太瘦了,陷在他的懷裡一樣。
楚弈虛攬著她,覺得這一切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尚是壯年的父母一齊離世。
被自己傷害過的姑娘安慰他。
無法苦樂,奇怪的人生。
-=-
之後楚弈很忙碌。
準備父母的後事,買墓地。
楚弈和楚昭站在東郊墓園的半山腰。
選完墓地交完錢,兩個人過來看看。
楚游宴怎麼說也是兩個人生理學上的父親。
一邊是微起的山坡,另一邊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炮仗劈里啪啦的聲音在山下城市的角落裡依稀作響,被獵獵冷風卷到山上。
「嘖,真荒唐。」楚昭被冷風吹的眯眼縮了縮脖子,「我聽說楚游宴,被推下山崖之後,主動給夏容做靠墊了?」
「這也算是夫妻一場了?」
「誰知道呢。」楚弈低喃。
他也沒想通,隨即一聲低笑,「他們這一生,也算有傳奇色彩。」
「公司你打算怎麼辦?」楚昭問。
剛說完,又輕嘶一聲晃悠腦袋,眉眼都是冷意,「你說楚游宴想的什麼,補償我們嗎?他覺得錢能解決一切問題?」
在楚游宴身亡之後,居然有律師主動找上門,說楚游宴前些年寫了遺囑。
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兩個兒子,而那些不明不白諂媚的跟著他的那些女人,居然一毛錢都沒有。
「再說吧,葬禮之後再說。」
「也是。」
-=-
楚弈動作利落,葬禮準備的很快,第一天去世,兄弟兩個去看墓地,第二天就是葬禮。
葬禮之後火化,直接下葬。
沒有不舍和停留。
初櫻再見到楚弈,是葬禮這天。
他一身黑站在靈堂中央,和楚昭並肩而立,兩個人神色沉靜肅穆,倒是看出來八成相似。
楚游宴在濱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企業家,被他突如其來的死訊驚愕之後,商場上的合作夥伴都紛紛趕來祭奠。
楚游宴做父親非常不合格,但生意做的似乎還可以。
靈堂里人頭攢動,來祭奠的人們拿著白色菊花放到黑白照片前面,然後一一跟楚弈、楚昭握手,低聲道節哀。
初櫻跟在初曉川後面,看著一身冰霜孤零零站在那的楚弈,眼睛發酸。
雖然楚昭也在他身旁,可她就是覺得,他這樣樣子,好像又變成了當初那個雨夜似的。
冷漠孤寂。
等到前面,初櫻也學著爸爸的樣子把菊花放過去,然後微微仰頭看著男人,然後垂眸看了一眼他伸過來的大手。
抬手握上,一片涼。
連忙掀開黑色大衣把貼在襯裡上的暖寶寶揭下來遞給他。
然後見男人對自己微微彎唇,推回她手裡,「我不冷,你別凍著。」
初櫻一聽他干啞的嗓音,本來酸澀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兇巴巴的唬他,壓低嗓音,「給你你就拿著。」
「好。」男人乖順應聲,把暖寶寶緊攥在手裡,目送她背影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