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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55:50 作者: 萌爾
    楚弈倒像變了一個人,成日的把她拎在眼皮底下,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盯著她。

    心裡煩亂,加上學校有事,索性初櫻請了幾天假。

    楚弈二話沒說批了。

    這幾天兩個人沒聯繫,那一晚在初曉川辦公室發生的爭吵似空中浮雲,一吹就散了。

    她顧不上這些,之前對他的惱怒一下就平了。

    不知怎的,居然有點理解之前的楚弈。

    生活中又不只有愛情。

    他不找自己倒好,她也沒那心思。

    -=-

    一周之後,醫院突然召開大會。

    初曉川不再擔任濱大附屬醫院院長職務,由項天問代理。

    果然有後台的人,風風火火。

    剛到幾天就強勢上位。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初櫻還在病房裡忙活,檢查病人的狀態,安撫一下要手術病人的情緒。

    初櫻站在病床前,笑吟吟的看著病床上頭髮花白的老大爺,「您別害怕呀,現在心臟支架手術是微創的,沒那麼嚇人的,您到時候睡一覺就好了。」

    老大爺緊張,神色崩的緊緊的,「不能出事吧?」

    「我兒子還沒娶媳婦呢,我還得給我兒子掙錢買房呢!」

    「不要心理負擔太重,別擔心。」

    說話間,手機嗡嗡震動,初櫻不好意思的微笑著跟老大爺打招呼,「有個電話,怕是有急診,您有事隨時找我們啊。」

    說完跟老大爺擺手,轉身往外走。

    從病房裡出來走到走廊,唇角的笑意落下來。拿出手機一看,是游玉,接起來,「餵?怎麼了?」

    電話那頭沉默著,初櫻蹙眉拿開手機,又看了一眼屏幕。

    通著的呀。

    「怎麼不說話?」

    輕微的抽泣聲,游玉焦急擔憂的嗓音順著電波爬過來,「櫻櫻,我說了你別著急。」

    腳步頓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心跳突然加快,初櫻低聲,「什麼事?」

    「……叔叔卸任了,暫時,櫻櫻你別胡思亂想,之前咱們學校的確是沒有校長兼任院長的情況,我覺得……」

    耳邊嗡嗡的響。

    後面游玉說什麼她沒聽清,可她聽到自己輕聲問,「那你為什麼哭了呢?」

    如果真的沒事兒,為什麼哭了呢……

    掛斷電話,手機接連震動,嗡嗡嗡,嗡嗡嗡不停的響。

    一會兒是楚弈,一會兒是周昭年,還有心內科的小姐姐。

    手中的手機不停震動,初櫻茫然,不知道能去哪。

    她想去個安靜的地方,靜一會兒。

    邁開腳步,眼前的一切虛晃。

    人來人往,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推開住院部西邊樓梯間的門,那裡人很少。

    初櫻一步一步拾級而上,最後在沒有路的時候才停下腳步,坐在台階上。

    腦子裡一直回想著剛剛游玉說的話。

    叔叔卸任了。

    卸任正常,可爸爸這個卸任太不正常了……

    不敢在人前表現出一絲異樣,初櫻躲在這裡默默消化著情緒。

    不管在哪,鬥爭都很慘烈。

    職場是成年人的赤色叢林,她坐在冰涼的台階上,突然想到之前看視頻看到的一句話。

    這不是狼吃羊的地方。

    這是狼吃狼的地方。

    輸了等著的就是慘烈無情的結局。

    眼前蒙上一片濃霧,初櫻低頭趴到膝蓋上,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在不停的縈繞。

    是不是因為顧著她,爸爸才輸了?

    因為她,英明神武的爸爸不得不低頭了?

    酸澀的感覺籠罩著她,從喉頭到鼻腔,最後到眼前。

    輕輕眨眼,眼睛發熱。

    茫然無措、自責愧疚的情緒包裹著她,她不敢在別人面前表露出來,更不敢在家裡有一絲痕跡。

    怕爸爸媽媽擔心。

    桃花眼愈發的紅,水霧漸濃。

    啪嗒,一滴眼淚落下來。

    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把淚。

    可眼淚跟不要錢似的,越抹往外流的越多。

    吱呀一聲,樓下樓梯間鐵門被推開的聲音。

    「初櫻?」

    隔著幾層樓,男人低沉焦急的嗓音傳來。

    初櫻眼睫顫了顫,落下一滴水珠。

    屏氣凝神沒有出聲,呆呆的注視著眼前手上的紋路。

    「初櫻?」

    然後急促的腳步聲,她緩慢抬頭,紅著眼呆呆的注視著前面。

    過了兩分鐘,楚弈高大的身影闖入她的視野。

    他看到她腳步似乎一頓,再抬步時乾淨利落的脫下外套一步兩個台階過來。

    熟悉的海洋香氣飄過來,初櫻看著他如一陣疾風一樣就到自己面前,蹲下身輕聲問她,「冷不冷?」

    吸了吸鼻子,初櫻垂下眼帘,抿緊嘴唇瓮聲瓮氣的低聲問,「你怎麼總問我冷不冷?」

    在聯歡會的時候,也追著問她冷不冷。

    聞言男人沒答,小心仔細的把他的白大褂折了幾疊鋪在台階上,輕拍一下,「坐這。」

    沒問她為什麼不接電話。

    沒問她為什麼哭。

    她以為的問題,他一個都沒問,只是輕聲問她冷不冷。

    心跟被針扎了一樣,痛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重開水閘般往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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