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2023-09-19 20:55:50 作者: 萌爾
    寂靜的臥室,兩廂沉默。

    見他重新合上眼,初櫻輕抿紅唇,最後上前一步關上檯燈。

    屋裡瞬間暗下來。

    光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微弱的燈光就會覺得有點暖。

    可在燈關上,月光傾斜進房間裡的時候,又會覺得空氣里懸浮的空氣都帶著涼意。

    轉身輕攏大衣,準備在走廊里等楚弈朋友過來。

    剛抬步,老舊的實木地板吱呀一聲。

    「你都知道了?」

    身後的男人突然開口。

    腳步頓住,初櫻按著大衣的指尖緊了緊。

    纖長窈窕的背影站在臥室中央,過了一會兒,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我現在,連喜歡都不敢說。」

    屋子裡,響起男人沙啞低沉的嗓音,很輕,像漂浮的羽毛。

    「怕把你嚇走。」

    呼吸微滯,初櫻抬眼看向面前不遠處黑色的門口。

    外面一片黑暗。

    深吸一口氣,又抬起腳步。

    「別走。」

    躺在床上的男人歪頭,睜開眼看著她的背影,墨色的眸子幽深如海,默不作聲的垂下眼,啞聲道,「能幫我倒杯溫水嗎?」

    初櫻這才嗯了一聲,放輕聲音,「那你等我一會兒。」

    前面的話,她就當沒聽到。

    用手機手電筒照亮,一小簇光亮讓她能看清眼前的景物。

    紅木地板上都是深淺不一的劃痕。

    不知怎麼的,剛剛周昭年跟她說過的話,突然鑽回她的腦海里。

    小的時候被虐待。

    被親生母親虐待。

    好幾年才被人救出來。

    是在這嗎?

    她下意識覺得,應該就是在這棟別墅里。

    之前黑色厚重的窗簾,白天依舊漆黑一片的臥室,門上刻的「鬥獸場」稚嫩的三個字。過去的疑問不解,突然有了答案。

    驀地,心裡發澀。

    她沒想過居然是這樣。

    即使是有過不愉快的過去,她也不喜歡真正的原因是這樣。

    她也沒想到,楚弈居然對她那麼了解。

    她的確是心軟了。

    一想到小小的楚弈在這裡經歷那些很可怕的事情,她就覺得脊背發涼。

    可是……

    垂眸看著眼前咕嘟咕嘟冒著煙的電熱水壺,初櫻怔然。

    事出有因,同情他,就要重新接受他嗎?

    她不想這樣。

    噠。

    水燒好,電水壺跳閘。

    這得等多久才能變溫啊。

    輕咬紅唇,轉身打開冰箱門,蹙起的眉心在看到側面一整面礦泉水的時候才舒展開。

    白色的大理石台子上有兩個陶瓷馬克杯。

    一個外面是磨砂黑色,她莫名的覺得應該是楚弈的。

    倒半杯涼水,半杯熱水,等了一會兒摸了摸杯壁。

    可以了,是溫的。

    端著水杯上樓,眼前一片黑。

    借著月光重新走到床頭櫃邊把檯燈打開。

    燈光鋪灑,落在男人微紅的臉上,鳳眸緊閉,眉心凸起一個小山丘,很不舒服的樣子。

    初櫻心緊了一下,開口輕聲,「給你水。」

    過了兩秒鐘之後,他才嗯了一聲。

    扶著床邊想起身,第一下卻沒撐起來,低聲,「我一會兒喝。」

    「頭暈嗎?」初櫻突然開口問。

    楚弈頷首。

    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初櫻納罕的忍不住感嘆,「之前你喝啤酒挺厲害啊?」

    怎么喝了紅酒之後,跟上了岸的魚似的,失去力氣掙扎撲騰。

    聞言楚弈抬眸看她一眼,扯了扯唇角,「不太習慣和紅酒。」

    看著他起身喝完水又躺下,她突然想起之前他發燒的時候,他冷著臉趕她走。

    那時候他是什麼心情?

    噠噠噠,樓下傳來電子聲。

    初櫻側耳,然後聽到duang一聲大門合上,噠噠拖鞋拍地聲。

    聽這不緊不慢的聲,有人正懶洋洋的走進來。

    腳步聲從樓下傳上來,越來越近。

    「怎麼了兄弟,失戀就這麼難受啊?」孟之丞含笑打趣的嗓音先是嘆口氣,隨後繼續說道,「不能喝紅酒還喝,就這麼喜歡那個姑娘啊?」

    房間裡,初櫻和男人眼神碰到一起。

    被燙到似的立刻瞥開。

    而他,幽深的目光如海中流渦,緊落在她身上。

    -=-

    婉拒孟之丞送她回去的提議,

    「你照顧他吧。」

    隨後撐的上是落荒而逃。

    坐在網約車後排,初櫻微微嘆氣。

    初櫻看著窗外,窗戶上有輕微的劃痕,邊緣淡灰色車窗膜上起了幾個氣泡,被光一晃,能看到被封印的灰塵。

    枯樹枝上被市政部門纏了一圈圈的霓虹燈,下面紅色中國結和燈籠錯落有致。

    隨著汽車咆哮加速,都化成無盡模糊的燈光。

    她沒想到,稀鬆平常的一天居然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衝擊。

    他落寞難過的眼神,強護著自己的模樣。

    還有周昭年和孟之丞的話。

    在與他分崩離析之後,她記得自己問過,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那時候他艱難的點頭,可她混在不在意,讓他不用解釋。

    微微嘆口氣,頭靠在冰涼的車窗上。

    她沒想到他對自己了解真是挺深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