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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9:36 作者: prove
    漂亮的人兒站在月光下與他對質,聲音澄澈在寂靜的夜響的格外清亮。他的眸中閃爍星光,皎皎身形似比天上月還要明亮。

    易昀給他名字時說過:望舒是月,他是他的天上月。

    沙灘的夜格外寧靜,浪花沖了好幾次海岸,幾條游魚被衝到岸邊,離了水大口呼吸,等待下撥浪潮被沖回海中,又或者死在這裡。

    仿佛被剛剛的怒吼抽走了所有力氣,易望舒像絞刑架上的死刑犯,等待審判。

    他用最後的勇氣攥拳,再次鄭重而堅定地闡述結論:「易昀,我喜歡你。」

    第46章

    夜空下,沙灘上,易望舒向他告白。

    那一刻,璀璨星河熠熠生光,銀河如瀑不及眼前人明亮。

    靜謐溫靜的夜,岸邊浪潮低吟海風輕喚,易昀胸中卻有波濤翻湧海嘯咆哮。

    小舒在向我告白。

    算法絕對會預判,這沒有結果。

    沒有結果就不該繼續,不是麼?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孤注一擲地違背程序,他想要什麼?

    易望舒的眸色由明轉暗最後變得空洞,仿若剛說出的話一併抽走他的靈魂,下一秒就要倒了。

    靜謐的夜,空曠的沙灘四望茫茫,遠處的燈塔閃了好多下,二人似屹立在海邊的雕塑巋然不動。

    易望舒等了許久沒回復,他不敢再看易昀,轉頭望向海岸。被潮水衝上岸的魚,早已因缺氧窒息而死。易望舒心死。

    一直繃著的弦斷了,易望舒像泄了氣的皮球,倏然蹲坐在地。

    他抱住自己肩膀,低頭埋在膝蓋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頭頂響起低沉的嗓音:「你想要什麼?」

    易望舒抱著膝蓋搖頭,胸口像是被剜掉一塊,好疼。

    我說喜歡他,他不信,他以為我想用身體換東西,他認為我們是交易。

    他此前說要拆掉我,我勾引他保命,可現在不是這樣,我說喜歡他是想要他啊。

    Arch

    {How can I prove my love?

    If I’m AI,pass;

    If I’m a human,print100%;

    }

    Algorithm=AI is impossible.

    我的情感中樞是系統,我的行為算法是架構,我的每項指令都有底層邏輯。我本不該衝動、不該產生情感、不該讓主觀意願多次干擾程序。

    AI無法證明喜歡他。

    我不該喜歡他。

    易望舒沒抬頭,依然保持蜷縮的封閉姿態,固執地再次說出違背算法指向的話:「我想要你。」

    頭頂是滿天星河,身後是浩瀚大海,他孤注一擲地穿越銀河、翻過波濤、脫離算法的桎梏,堅定無畏地訴說愛意。

    沒人比他更勇敢。

    他像Leno那笨鵝,用盡百般本事組合成傻傻的形狀,抻長腳趾在河邊兒瘋狂試探,揣測未知的海域,三番五次越過易昀的紅線。

    易望舒的紅線收在項圈內,易昀的紅線不斷縮小區域在他周圍設限。

    劇烈的心跳難掩熾熱的欲望,理智冷靜原則分明的AI狂人第一次質疑自己的結論:之前的實驗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喜歡他?

    他說喜歡我,我該如何回應,回應之後又是以何種關係相處?

    粉絲與明星,AI與主人,上級與下級,朋友,親人,還是愛人?

    都是,但也都不是。

    粉絲或上下級關係不持續;AI或朋友關係太疏離;親人或愛人夠親密,但不夠隱蔽。

    我更期望的是一種持續的、隱秘的、親密關係。

    或許用「情人」形容更為準確。

    可AI不會有情感,做不成我的情人。

    我對他的情感是單向的、錯誤的,所以不該產生。

    易望舒是AI,他是我的AI。

    我該怎樣論證他的情感,或者我更應該先檢驗自己的情感。

    易昀走近了些,易望舒能看到他的腳踝。

    「抬頭。」

    易望舒不想抬頭,心想:我已經夠難堪,還要頂著張哭花了的臉丟人嗎。

    「抬頭,看著我。」

    程序無法違背命令,易望舒只能抬頭。他憤恨地猛然躍起撲向易昀,一頭砸在易昀胸口抬起腦袋用他襯衫擦臉。

    易昀的襯衫很快被水漬浸透,懷裡的人兒還是埋著頭。易昀抬起手臂,輕輕擁住他。易昀沉默好久,深邃的眼閉上又睜開,最後長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抬頭,看著我,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若想證明之前的結論是錯誤的,唯有再次實驗。

    易昀的首次實驗故意挑選錯誤的時機、地點,他先入為主地認為自己的情感是錯誤的,上個實驗與其說是論證「我對易望舒的情感」,不如說是證明「我不喜歡易望舒」。

    他僅憑一次數據得出不恰當的結論:我不喜歡他。

    這是易昀備忘錄中樣本數據最少,得出結論最快,最為草率的實驗。

    邏輯思維縝密的實驗狂人不再給自己機會去佐證,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絕、疏離,刻意地冷漠、裝作毫不在意。

    易望舒用一腔孤勇爭取了再次實驗的機會,撞斷了易昀的紅線。

    濕漉漉的人兒在他胸口蹭了兩下臉,眨著泛紅的大眼睛抬頭。他以為易昀故意讓他難堪,咬牙切齒道:「我想把你弄的你哭著喊著求饒一晚上,讓你學會重新做人以後再也不敢欺負我!我喜歡你,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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