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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1:07:23 作者: 一隻小四四
    季明煙看著他握上了門把手要出去,便叮囑到:「眠眠,披一件外套,外邊冷。」

    「好。」

    剛出病房門,就遇上了在走廊里靜靜等待的傅冕釗。

    「傅先生怎麼來醫院了?」

    「手術在這家醫院進行,」末了,傅冕釗垂眸掃過看起來有些沉鬱的謝淮希。

    只一眼,他便知這位小公子有心事,還很重。

    哪怕他強忍著,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但微蹙的眉出賣了他。

    「小公子,可願與我共進晚餐?」

    「嗯?」謝淮希心中有事,一時沒反應過來,再將傅冕釗的話回味一遍後,才想起來他忙了半日,似乎滴水未進,空腹讓他有些體虛,「自然願意,我去叫嬌嬌。」

    傅冕釗:「不用,等她玩累了,霍臨會帶她回去。

    這一頓,就我們兩個人。」

    謝淮希呆望著比他高近一個頭的男人,視線撞進那一雙魅藍幽深的瞳孔中,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好,那我做東,還了那日的承諾。」

    那日,他去還衣服,因為季明煙的事匆匆離開,走之前說好要請傅冕釗吃飯。

    謝淮希向來守諾。

    *

    傅冕釗定的餐廳,距離醫院二十分鐘的車程。

    到門口,謝淮希做好防護措施,推開車門走出去,外面在下雪。

    他忍不住抬頭望了望,這是一家私人餐館,四合院,院中有一座「人曾亭」。

    「謝小公子應該不願和我共用一把傘。」傅冕釗撐著傘繞過車頭,將一把未使用過的傘遞給謝淮希。

    謝淮希拿著沉甸甸的傘,禮貌回答:「謝謝。」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四合院,裡面開了熱氣,兩人都將外套放在一旁的衣物架上,很快一身月牙白旗袍的溫婉美人走上前來,她手握白玉扇,扇骨鑲嵌了一顆瑰麗綠寶石,一抹綠便喚醒了整個白色扇面。

    「傅先生今日怎得空來我這小破廟了?」

    傅冕釗拿過一旁的防靜電噴霧,修長的骨質輕輕一摁,「來避風雨,不歡迎?」

    「不敢,請進……」旗袍小姐引著兩人進入院內的「人曾亭」,「這位小先生,怎麼稱呼?」

    謝淮希眨了眨水眸,被這麼大個美人盯著,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加上這位美人人美聲甜,長在了謝淮希的審美點上。

    「您好,我叫謝淮希。」

    「秦銳鋒。」

    秦銳鋒??

    這不是男生的名字嗎?

    謝淮希疑惑地看著這位瑰麗大美人。

    美人沖他嫵媚一笑,旋即轉身,一蹦一跳地往回走,讓謝淮希第一次認識到了什麼叫靈動美。

    「她……」謝淮希正有疑惑。

    「他性別男,小公子,莫要花痴了。」

    傅冕釗正在煮茶,他的話混著蒸騰起的霧氣,遮掩了謝淮希發紅的臉頰。

    把人家性別認錯了……

    有點丟人。

    「一杯清茶,小公子去去燥意。」傅冕釗氣定神閒地將茶放在謝淮希的眼前,隨即又倒了一杯,修長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桌面,隔著煙霧看向那面頰帶粉的小公子。

    傅冕釗抿了一口清苦的茶。

    去去燥意。

    上菜的速度很快,謝淮希望著一桌子的肉有些失神,怎麼都是葷菜?

    秦銳鋒搖著扇子走來,「啪」扇子一合。

    謝淮希心中有惑,望著走進的美人,問:「秦先生,有沒有素食?」

    「小先生,你們這個位置不沾素食。」

    不沾素食是「人曾亭」的規矩。

    這其中有故事。

    「人曾」是「僧」字所化而成,僧,佛之信徒也,不沾葷腥,慈悲為懷。

    可這座「人曾亭」以葷蓋全,不沾素食。

    「方便告訴我這其中的故事嗎?」

    秦銳鋒笑了笑,「我接管這裡時便有此亭,有此規矩,不知何人所為,又為之奈何,其中淵源,傅先生應比我更懂。」

    傅冕釗薄唇一抿,清苦的茶味在口腔空蔓延,「不為萬物所困,方能成道。」

    「此乃一得道僧人在羽化之前所提。」

    僧人所提,不為萬物所困。

    謝淮希握著滾燙熱茶的手似乎是沒了知覺,他嘗試著去理解其中之道。

    是了,一個僧人,一輩子都在有意識地忌葷腥,那說明他在心底里是不忘葷腥慾念的。

    真正的得道高僧,超脫於世俗之外,大道三千,不拘於萬物。

    當一個僧人開始食肉時,他便成功得道了①。

    不拘於內心之困。

    謝淮希豁然開朗,嘴角蔓延開笑容,「謝謝傅先生帶我來此解惑。」

    謝淮希心裡很清楚,傅冕釗是有意帶他來這裡的。

    只為讓他開闊心胸,摒棄不快。

    這份恩情他記下了。

    「無妨,謝公子心悅便好。」

    秦銳鋒見二人談話結束,便指著第一道菜開始介紹。

    他的聲音溫柔甜美,謝淮希內心舒暢,難得這麼心悅,他聽得很認真,一雙眼睛都粘在秦銳鋒身上了。

    「秦銳鋒,矯揉造作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代名詞?」

    美人眼含淚珠,身子搖搖欲墜,貝齒咬著下唇,看起來好不可憐,「這位爺,奴家可有哪裡做的不好?」

    傅冕釗微皺眉:「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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