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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8:28 作者: 十六先生
喬知夏不明所以,「媽…」
那個字,頓時刺紅了阮西棠的眼。她立馬喊道:「誰都不准走!」
喬雲嚇得一抖,抓疼了喬知夏的胳膊。阮尚賢更是驚慌失措,「西棠…」
女人按了下心裡蔓延的疼,眼眸里死水一潭,她自顧自地說:「這份文件明明白白記錄了,在車禍發生的前一分鐘裡,我媽駕駛的那輛車都一直在不斷提速,你說,她是不會害怕嗎?」
那個時候,她已經在給阮西棠打電話了,正常情況下應該也已經知道剎車出了故障。
可唐月吟卻還要踩深了油門。
阮西棠閉了下眼,拂開記憶深處的害怕,再睜開時,她把阮尚賢的惶恐和震驚都放進了名為小丑的表演中。
女人續腔道:「而輪胎的痕跡表明,在最後那段路程里,我媽根本沒有打過方向盤,她是直直撞到前面的障礙物的啊!」
「你們說,這是為什麼?」阮西棠目光銳利,一刀一刀凌遲著對面的人。
「因為她在故意求死啊!」
聲音如同幽靈般來回穿梭這片天地,叫人不得安寧。而阮西棠始終挺身傲立,她是最孤冷的存在。
阮尚賢拼命地喘氣,他守了這麼多年的秘密在見窺見天光的一天,也如一把利劍割破他的喉嚨。
阮西棠抬了下巴,看死人一樣看著他們,「阮尚賢,她是為你而死啊,她要你永遠記住她。」
唐月吟愛阮尚賢愛到瘋魔,也同時讓自己走入了死胡同,極端扭曲。
在得知阮尚賢對她根本無愛無心後,她的世界都在一瞬間顛覆了。
於是她想到了死。
她要用死讓阮尚賢徹底記住她,哪怕成為不了他心頭的硃砂痣,做牆上的一抹蚊子血也好。
而阮氏當時的對手對剎車做了手腳,只是讓她的死多了份價值。車禍之後,阮家起死回生,也不過是因為唐月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或許唐月吟自己到死都不知道那輛車是有問題的,因為她可能從始至終都放棄了生的欲望。
阮西棠昂了下頭,把那份悲憫藏回眼裡,待到女人再去看喬雲這對母女時,唯余詛咒和恨意的眼神。
「喬知夏,你聽好了,你是個殺人兇手的女兒!」
喬雲痛哭流涕,要去捂自己女兒的耳朵。她拼命求饒:「西棠,別這樣…對不起…對不起…」
喬知夏仰頭愣愣地對上阮西棠的目光,「不會的…」她喃喃自語道。
阮西棠嗤笑,「看來你還不懂?」
緊接著,她又將視線落在喬雲身上,女人微微俯身低眸,一道暗光攝人心魄。
「即使那輛車沒有問題,我媽還是會死。因為你親手摧毀了她的期望,是你逼死她的。」
說到後面,阮西棠幾乎是咬牙切齒。偏偏,這些都不夠。
她以前不可以將唐月吟的死歸咎於喬雲,因為那個對剎車做了手腳的人才是罪魁禍首。只是一切太巧了,喬雲一閃而過的惡念間接推動了這一切。
所以她要恨又不能堅定地去恨。
但是現在,事實如山,她恨喬雲恨到她去死都不為過。
另一邊的阮尚賢試探著地走近,想要伸手去抱一抱自己的女兒。
阮西棠無動於衷,又眼神逼退了他。
女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仿佛一塊朽木紮根在沼澤中,越陷越深。
「難怪…難怪那通電話里,她要對我說,要我記得她是愛我的。」
阮西棠兀自嘲弄地看向阮尚賢,「她愛我,可是比不過她對你的愛。所以她情願為你死,都不願為我活。你呢?你愛我,可你一點都不愛她!」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阮西棠眼眶裡漫水,像結了層冰。
阮尚賢顫顫巍巍地,「西棠,對不起,爸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會恨死了我…」
恨…
阮西棠眨了下眼,將那個字抖落,「阮尚賢,你最在乎什麼?」
「她嗎?」女人掃過還在哭泣的喬雲,輕蔑又嘲諷,「還是你背後的阮氏?」
「總不可能是我媽吧?」阮西棠的聲線不高不低,很平靜,卻也涼薄。
阮尚賢總覺得這個女兒太陌生了,他幾乎不是不敢置信地去看她。
阮西棠卻是輕渺地揚起眼尾,「阮尚賢,從今天起,我爸就死了。」
那塊碑立了十幾年,今天才把人葬進去,真的是便宜他了。
說完,阮西棠打開手裡的文件,裡面的紙頁揚開,漫天散開。
仔細一看,那些紙上找不出任何東西,潔白無瑕,什麼都沒有。
阮尚賢頓悟,隨即是絕望。
隔著斷斷續續的白,阮西棠淡漠地勾了下唇。蕭瑜給自己的那份文件,因為時間有限阮西棠只能大致抓到幾個要點。
所以她用了一份假的來試探,但凡阮尚賢他們能辯駁幾句,她都做不到如此肯定。
只是可惜,真相如此,連當事人都會害怕,以至於亂了分寸。
阮西棠掃了眼阮家的布景,隨後女人兩手空空大步離開。
沒有一絲留戀。
阮尚賢手撐著地板坐下來,他甚至顧及不了喬雲。
阮尚賢苟延殘喘,盯住某個無意義的點。
那個時候,他和唐月吟聯姻,僅僅是為了家族事業,他也知道唐月吟對他的愛,但卻做不到回應,他能給唐月吟的只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