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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8:28 作者: 十六先生
    老爺子換了個話頭,「不知道顧總是否聽說過西棠她父親的事?」

    在對面的人沉重的臉色中,唐老爺子開始三言兩語地明說。

    「西棠的父親商業聯姻,母親卻是為愛出嫁。她的父親惦記著另外的女人。而在西棠的母親身故的那天,那個女人找到她母親坦誠一切,卻間接讓她的母親情緒崩潰,更是讓她因為一輛有剎車故障的車喪命。」

    老爺子娓娓道來,在那些河流中輕易一動都是遍地的荊棘哀洪。

    顧澤承先前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在冰面之下是陡峭尖利的冰刃。

    男人不自覺攏了五指,帶回呼吸。

    老爺子抿了口茶,多看了他幾眼。「你覺得經此一事,西棠會對感情有幾分的信任?尤其是對於你所謂的愛情。」

    唐老爺子是想要顧澤承知難而退,他的愛對阮西棠而言可有可無,甚至可以說是負擔。

    老爺子眯眼,「我好奇顧總又為什麼認定你和她就能糾纏一輩子?」

    顧澤承胸膛起伏几下,稍稍找回失去的聲音,艱難地說:「她曾經喜歡過我。如果不喜歡,她不會那麼義無反顧地要護住這段婚約。」

    對。她對他動心過。

    這種認知還未把人從迷失的荒漠中拉回,唐老爺子先蓋了茶盅,給了他致命一擊。

    「那你想錯了。西棠之所以不肯放棄只是因為那段婚約是用西棠她母親的命換來的。」

    顧澤承渾身冰冷,五指頓時攏成一個拳,緊緊的,想把唐老爺子的話捏碎。

    「是西棠的爺爺給她幼年喪母的補償。」

    顧澤承閉了下眼,手都捏得發紅了。

    「是嗎?」男人不死心地自言自語,字字如暮色般喑啞。

    唐老爺子也不品茶了,他眼裡撥雲見霧般的透徹,聲線不冷不熱的。

    「我老人家跟你說這麼多,是希望顧總你能有個自知之明。如果沒做好承受一切的準備,就別輕易招惹別人。」

    言盡於此,老爺子慢慢開了茶室的門出去。

    管家在外面候著,見到老爺子出來,上去攙扶他。還有點不放心地問:「這萬一顧家大少爺他…」

    老爺子隔岸觀火,砸吧了下嘴說:「賭局我弄好了,他要是有反敗為勝的能力,那就得贏給我看。」

    要是另一個唐淮那就另當別論了。

    老爺子斜眼睨了下門,眼含深意。

    茶室裡面一切還是剛才的樣子,除了磕破在桌上的一隻茶杯。

    顧澤承面容冷峻,陰雲密布,拳頭狠狠地在桌上砸了一下,像不知道痛似的。

    即使如此依舊不能從情緒的漩渦中脫離。

    顧老爺子此時正在家裡戴著老花眼鏡看書,冷不丁地接到了顧澤承的電話。

    雜音出來的同時,湧現著是男人冷硬的聲音:「當年您和阮家結親不是為了聯姻?」

    顧老爺子不知道他又怎麼了,光那嗓音聽著他都嫌冷。

    他老老實實地說:「是啊。」

    「當年阮家有難,阮家老爺子想把孫女託付給我們家。後來又因為阮家發了大大小小的事,所以才有了婚約。」

    那邊,是許久的死寂。

    之後,男人字字沉啞,踩在尖刃上,一不留神便會失控。

    「那您為什麼不跟我說?」顧澤承下頜繃得凌厲,片刻不松。

    顧老爺子來氣了,把拐杖往地上一拄。

    「你還說我。你不看看你之前什麼樣,還婚約。你當你自己是人家未婚夫了。訂婚都不來一下,我還指望你聽我講這些陳年舊事。」

    老爺子又隨即想了想,明白的勁頭回來了,他幸災樂禍起來,「你現在知道了?難不成你以為人家喜歡你?」

    男人不說話,是默認了。

    老爺子氣得鬍子都直了,開口罵他:「你說說我怎麼養出你個小兔崽子,身邊那麼多鶯鶯燕燕搞出來,你被那些女人捧昏頭了吧!我要是阮家那小姑娘我也看不上你。」

    「……」

    顧澤承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

    他情願罵他的是阮西棠,至少他心裡能好受些。

    難道真的沒愛過嗎?

    連一絲一毫的心動都不曾有過?

    男人舌尖體會著那些話,抵著的牙關泛起苦澀。

    他不自覺地捂上自己的心口,莫名動了兩下,男人碰到了襯衫口袋裡的平安符。

    顧澤承眼眸再度燃起火,他急忙把平安符掏出來,端詳了下紙符折起來的方式。

    半晌,似是下了決心,顧澤承的指尖抓在平安符的邊緣,直接開拆。

    隨著紙張一層一層的打開,裡面的字一點一點地亮相。

    最後合成一句話。

    ——願君早日收心,回頭是岸。

    顧澤承眼神念著那些字,越念越是透出詭譎的光。男人歪了下嘴角,全是邪佞。

    下一秒。

    他狠狠揉實了那張紙。「阮西棠,你真他媽好得很!」

    *

    另一邊在秀場做準備工作的人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陶桃順手抽了張紙巾給她,開玩笑地說:「是不是有人在叨叨你?」

    「可能吧。」女人淺淺地笑了笑,緊接著又是一個噴嚏。

    陶桃腳還沒好全,坐在椅子上,盯著台上的彩排走秀,哀怨起來:「不知道我這腳還有沒有上場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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