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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8:28 作者: 十六先生
    她在自己和唐淮之間,選擇了後者。

    並且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

    顧澈扶著男的手都略微發抖,「那個, 小叔,我們去哪兒?」

    「跟上去。」顧澤承盯著那扇門,能看出一個洞來。

    顧澈:「…好。」

    阮西棠找到唐淮的車,坐好, 由助理開車。唐淮主動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

    「我喝酒了,味道不好聞。」男人嗓音溫順儒雅,不像是醉了。

    阮西棠在濃墨的夜色中, 仔細地看了看唐淮的側臉, 微紅,好像確實還好。

    她叫了助理:「去唐家的別墅。」

    車子啟動,闖入墨色中。

    後面,另外一輛車的前光咬著。直直的圓弧狀光線射過來,攫取黑夜中奔跑的獵物。

    阮西棠把人送到唐家, 和唐致行打了個招呼,看時間不早了,就出了門。

    她已經叫阮家原先送她去酒吧的司機先到唐家等著了。

    跟約好的地點還有一小段路,阮西棠沿著廊道緩步而行。邊上的路燈明晃晃的,好像能窺探人心。

    阮西棠不怕黑, 也不怕寂靜,她走得很沉穩。

    驀然,顧澤承的嗓音裹挾著情緒響起:「阮西棠。」

    聲線壓得低,似乎怕嚇到她。

    女人望向對面的人,她頭一次想不明白某些事情了。

    「你怎麼在這兒?」阮西棠氣定神閒。

    男人眉心涌動,咬著戾氣:「我是擔心你。」末了,很快補充了句:「順便看看。」

    阮西棠手上拉著包鏈,隨意提起,動作漫不經心。她挽唇想要說些什麼,視線就先敏銳抓到男人輕動了下一邊的胳膊。

    暖黃的燈光下,顧澤承的黑襯衫下覆著暗紅色的一道,就在肩膀到手臂這邊。

    男人沿著阮西棠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傷口處,眼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

    他唇瓣挑起:「我家老爺子打的。」

    「為什麼?」阮西棠裝懂不懂地琢磨。

    「因為我做錯了事。」

    顧澤承身上那股吊兒郎當一下子收住,也不笑了,靜靜地望向阮西棠。

    男人站好,沒什麼表情,唯有眼睛會說話。

    阮西棠揚唇,略覺可惜地說:「就打了一下?不夠吧。」

    顧澤承喉間哽住,不死心地問「那你覺得打幾下才解氣?」

    「你很無聊啊。」阮西棠伸手打了呵欠,她不上心的很。

    說完,阮西棠往前邁步,擦過顧澤承走。有一刻,像是兩不相交的平行線。

    也是瞬間。

    男人巧妙地拉住她的手,一伸一回中酒氣撲面而來,看樣子真的喝了不少。

    顧澤承領口微微敞開,胸膛連著點脖頸有些紅,氣息灼熱,迫近阮西棠這邊。

    「我在道歉,跟你。」他抓著人不放,一定要討個結果才肯罷休。

    阮西棠出手,五指張開在他眼前象徵性地晃了晃,是在確認什麼。

    「你沒醉啊,那怎麼盡說胡話。」女人嗓音玩味,帶笑似嗔,就是沒有認真。

    顧澤承氣了,盯住阮西棠,要吃她一樣,「我說正經的。」

    女人懶懶點頭,「那你比我想的還要無聊。」趁其不備,阮西棠一把推開人,接著走。

    「阮西棠!」他又喊她,顧澤承拿她無可奈何。

    「顧澤承,你後悔了?」女人轉身,笑意盈盈,邊說邊往後退,姿態飄逸。

    顧澤承抿了抿唇,他就這麼被問住了。

    好在阮西棠根本不是想要他的答案,她動作不變,扯出涼薄的聲線。「別後悔,顧澤承。」

    男人被那點嗓音勾住,下意識抬眼,就聽到阮西棠沒有間隔的下一句話。

    「因為,後悔也沒有用了。」

    他已經不是她的選擇了。

    幾乎是同時,阮西棠把身體拉回,丟了顧澤承在身後,她一個人走得不知道多少歡快。

    顧澈驚呆了般目睹全場,他小叔居然在人跟道歉,關鍵還被人家拒絕了。

    顧澤承默不作聲地湊過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小叔,我們回顧家?」

    在原地有過片刻呆愣的男人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的餘光給他,顧澤承自始至終視線都追著阮西棠走。

    他指腹揉捻著那幾個字。

    他後悔了。

    是嗎?

    「回顧家。」半晌,顧澤承才找回了聲音。

    顧家本家裡,顧老爺子難得還沒有睡,見到回來的叔侄兩個,氣得眼睛都瞪圓了。

    尤其顧澤承這個,身上還吊著酒味。

    「今天阮家退了婚帖回來。」老爺子中氣十足,故意找顧澤承的不痛快。

    男人停腳,冷冷地問:「你收了?」他眯了眯眼,狹長的一道眼眸暗芒一片。

    老爺子被他這氣息弄得一聳,悶咳了下,「我說我今天不在,取消婚約的事可以緩一緩。」

    「然後呢?」

    顧澤承骨節敲著老爺子坐的一邊扶手,有自己的考量。

    老爺子沒好氣地說:「然後,然後人家姑娘說她過幾天親自來拜訪。」

    阮西棠要親自過來廢了這樁婚事。

    這個想法一出,男人死死壓住了扶手,眼底的情緒深不可見,卻絕不會是好的那種。

    「我不同意。」顧澤承生冷地扯出一個陰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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