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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8:24 作者: 池小苔
這邊歇止後,楊大夫走了進來,他面容疲憊,眼角微紅,似是哭過一般。但姜知柳三人正沉浸在喜悅里,自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只見他打起精神,露出溫然的笑意::「看來師妹這個激將法倒是沒錯。」
姜知柳臉上微紅,忙站起來,不自然地笑了笑:「楊大夫說笑了。」頓了頓,試探地問:「那行雲他...」
「無礙了,他闖過死劫,後面只要悉心調養,就好了。」
姜知柳眸光一爍,感激地拜倒:「多謝楊大夫活命之恩!」
楊大夫忙將她扶住,笑道:「姜姑,不,該叫陸夫人了。」他朝陸行雲看了看,露出揶揄的表情,姜知柳臉上更紅了。
他繼續道:「陸大人是為民請命,功在社稷,我雖一介布衣,也想為他做些事,如今也算了了心愿了。」
陸行雲咳了咳,道:「楊大夫言重了。」
姜知柳沉吟了片刻,問:「楊大夫,方才我進來的時候,行雲確實沒了呼吸,這是為什麼?」
楊大夫怔了怔,下意識朝窗外瞥了瞥,不遠處的大樹後隱隱露出一角紫色的裙衫。他手中一緊,朝陸行雲望去,眸底掠過一絲煙云:「陸大人方才已半隻腳踏進鬼門關,再晚一刻只怕就...所以我和師妹合計之後,決定兵行險著,用了個以毒攻毒的法子。」
「因那法子太過兇險,才會呈現假死之狀,如今他已經無礙了,你們大可放心。」
姜知柳點點頭,眸中露出崇敬與讚嘆:「楊大夫,你和冷大夫真是妙手仁心,醫術高超,若你二人相輔相成,只怕醫術再也沒有人能超過你二人了。」
「夫人謬讚了。」
楊大夫揚唇,露出謙和的笑容,眼底卻泛起深深的感慨,爾後轉眸,又朝不遠處望去,但見樹影下,那抹紫色裙衫一晃,便隱去不見。
之後,楊大夫又給陸行雲扎了針,開了幾幅藥方便離開了,留這一家三口共享天倫。
翌日,韓羨之得知陸行雲大好的消息,立即趕了過來,他到屋裡的時候,姜知柳正餵陸行雲喝藥,二人舉止親昵,倒比新婚燕爾更加甜蜜。
望著這一幕,韓羨之眸中一痛,眼角微微泛紅,他深吸了口氣,壓住心底的潮湧,走到近前,朝二人綻出溫潤的笑意:「我就知道,侯爺一定會好起來的。」
陸行雲看著眼前的男子,目中露出一絲歉疚:「羨之,在柳兒面前,你就不必偽裝了。」
「羨之!」姜知柳一驚,疑惑地望著韓羨之。
陸行雲嘆道:「對,他就是韓羨之,真正的陸衡已經死了,如今我已經瞎了,再也無法在朝中為官。可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商海打拼,需得有人相互,所以我讓他易容成陸衡的樣子,入仕為官,只為將來有一天,能再你需要的時候為你盡綿薄之力。」
聽了他的話,姜知柳眸光一顫,胸口處湧入一股暖流,潮濕卻溫暖。陸衡從七品小官一躍成為刑部侍郎,這並非一朝一夕能促成的。所以他早在知道自己要瞎的那一刻,就已經在為她圖謀了吧?
念及此處,她眼眶一熱,眼底泛起陣陣暗涌,她握住他的手,喉嚨發啞:「行雲,難為你了...」
陸行雲搖搖頭,輕柔地摟住她,眼底蘊滿了溫柔:「我不過順勢而為罷了,哪裡難為了?而且我這麼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陸家,畢竟...」
「我明白。」姜知柳慨然一嘆,將頭倚在他肩上,卻聽陸行雲繼續道:「除此之外,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嗯?」
陸行雲「望」向韓羨之,淺然一笑:「羨之,讓她見見你的真容吧?」
不料,韓羨之卻搖搖頭,清澈的眼眸完成好看的弧度,眼底卻蘊起一絲莫名:「不必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我只是陸衡了。」
陸行雲一凝,眼底浮浮沉沉,半晌,深深地嘆了嘆:「也好,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吧。」
「嗯。」韓羨之笑了笑,朝姜知柳看去,眼底隱隱涌動著莫名的情愫,他深吸了口氣,轉眸,望向天際夜幕初臨的蒼穹,繁星點點間,一顆流星驀然划過,拉出一條明亮的弧線。
是啊,這也許就是最好的結果了,他也該往前看了。
他揚唇,眼角泛起慨然的笑意,爾後闊首往外行去,身姿挺拔如松,帶著股意氣風發的模樣。
他走到街上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的河邊,有位身著粗布衣裳的女子在浣衣,她擦盡頰上的水漬後,端起木盆往路上走,卻將一隻洗過的鞋遺落了。
韓羨之凝了凝,下意識撿起來,追上去:「姑娘,你的東西掉了。」
明亮的月色下,那女子驀然回首,露出一張清水芙蓉似的面容,雖未施粉黛,卻眉目秀美,口若含丹。
「李姑娘!」韓羨之一驚。
李靜姝卻泰然自若地笑了笑,皎潔清透,好似天上的銀月:「多謝。」
韓羨之恍了恍,瞳孔里倒映的身影隨之一顫。
與此同時,姜宅西苑。
楊大夫立在廊下,拉著頭戴帷帽,手提包袱的女子,眸中泛著揪痛:「你當真要不告而別嗎?」
「是。」冷月娘冷冷道。
「可你為了救他,以身試毒,還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你真的不打算讓他知道嗎?」
楊大夫攥著她的胳膊,喉嚨里發出沙啞的聲音。陸行雲這次本是沒救了,可冷月娘翻找醫術,卻找到個極顯的法子,用苗疆的一種瘴毒隱入一人體內,那人再服下特製的藥丸,如此毒性、藥性相結合,再放那人的血給天花病人服用,或可尋得三成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