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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7:51 作者: 野小馬
    那天中午「仍歌樓」里,小姑娘強忍著沒有流下的眼淚,現在回想起來,如寒刃,扎進了他的心裡。

    靳康如沒有來得及告訴靳硯之,他曾經夢到過一個孩子。

    小男孩乖乖的,穿著漂漂亮亮的背帶褲,有著一雙與文潯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站在自己的面前,甜甜糯糯的喊自己「太爺爺」……

    --

    比賽結束了,靳叢安所在的隊伍拿了團體第二的名次,靳叢安更是在個人賽中進了三甲。

    這個結果倒是遠遠出乎文潯的意外。不過她也不是真的關心靳叢安的體育事業,比賽看到一半便早早的帶著施秋染回到了家裡。

    馬上離開尼斯了,她吩咐家裡的傭人們收拾行李。

    傍晚時分文潯在書房處理公務,突然樓下的傭人興奮的喊了起來。

    「文小姐,快到陽台上來!」

    文潯起身,從陽台往下望去——暮紫與柔粉交織的晚霞像極了漂亮的幕布,爛漫的煙花以不遠處的一處礁石為起點往天空飛竄,然後盛放。五彩繽紛的顏色添補了大塊大塊的空白,照亮了平靜的海面,在上面留下了同樣絢爛的投影。

    那投影也落在了文潯的臉上。

    緊接著她看到沙灘上有人在奔跑,文潯米蘭眯眼睛,辨認出篝火邊上衝著自己揮手的人是靳叢安和他的隊友們。

    而在一片空白的沙灘上,她的名字縮寫被工整的拼寫在大地上。

    一個男運動員操著西班牙口音濃重的法語衝著文潯大喊:「親愛的,他是真的很喜歡你!下來,加入我們的慶功儀式吧!!」

    男人們吹著口哨鬨笑著,靳叢安衝著文潯的方向揚了揚手,緊接著又抬腳給了隊員一下,一群人又笑成了一團。

    十分鐘後,文潯換了一套輕便的運動套裝走了下來。

    她身材不算高挑,但是比例優越,那套運動裝把她的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配上文潯高高紮起的馬尾辮,活生生的像是個水靈清純的高中生。

    靳叢安看直了眼睛,前一刻還在打鬧的男人們更是一個個紅了臉,聲音都收斂了許多。

    靳叢安不願意那麼多人的目光毫無遮攔的盯著文潯看,他走到了文潯身邊,用身體護著她,往篝火外圈走了走。

    「抱歉,他們選在了附近慶祝,如果打擾到你和阿姨休息,我們馬上離開。」

    態度倒是謙卑誠懇,但是文潯並不吃這套。

    她涼涼的瞥了一眼靳叢安:「煙花放了,篝火點了,大吼大叫把我喊出來,現在說要是擾民再離開,是不是有點晚了。」

    靳叢安咧嘴,露出了兩排漂亮的牙齒。

    他喜歡這樣的文潯,眼睛裡沒有壓抑的心事,眉頭不再緊鎖,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天然的放鬆的傲嬌。

    眼前的女孩,像是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曾近因為靳叢安不小心用茶水弄濕了她的裙子,會叉著腰嘟著嘴滿屋子追著他討說法的小姑娘……

    「那要怎麼賠罪呢?」

    靳叢安說這句話的時候,文潯的注意力被再次綻放的煙花所吸引。光照亮了她的側臉,女孩細膩的肌膚好像沉浸在五光十色的幻影之水裡,讓人看了忍不住想湊上去嘗一嘗她的味道。

    文潯收回了驚艷的視線,才發現靳叢安定定的看著自己。

    男人眼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斂了笑意,略微拉開了自己和靳叢安之間的距離。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明天……咳,我們隊準備去海釣,就我們幾個人,你要是有空,願意一起去麼?」

    「不必了,明天我就離開尼斯了。」

    靳叢安的心一沉,想也不想的追問:「去哪兒?」

    文潯眼裡的防備毫不加掩飾:「叢安,我不會追問你的去處,同樣,也希望你和三年前一樣尊重我的選擇。與你重逢讓人意外,但是也只是這樣而已。」

    靳叢安眼裡的光一點點消減下去。

    文潯轉身走了兩步,回頭沖他淺淺一笑:「忘了跟你說了,你現在這樣很好……堅持做你自己,我從來不覺得你比靳硯之差。」

    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了別墅的鐵門後。

    靳叢安的隊友撲上來勾住了他的脖子:「Leon!搞定那個仙女姑娘了麼!全壘打的話要記得請我們喝酒!」

    隊友們再度鬨笑,靳叢安眼裡卻沒有了任何笑意。

    他低頭,看著沙灘上他寫下的文潯的名字,突然覺得可笑滑稽。

    他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重新找到了她的行蹤。小心翼翼的布局,小心翼翼的接近……原以為文潯會放下過去的一切,嘗試著接納自己,可靳叢安沒有想到,現在的文潯和過去的並沒有兩樣。

    她還是他掌心的流沙,抓的越緊,流逝的越快。

    文潯說了,她覺得他現在這個樣子很好,他不比靳硯之差。可是她並沒說,她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更不會說,她會像愛上靳硯之一般愛上自己。

    靳叢安真的不知道,這樣下去,自己的耐心會不會有耗盡的一天。

    --

    在自己的女兒和靳硯之打了照面後就立刻手足無措的打包離開靳硯之的酒店並不是季寒薇的風格。

    一來,她覺得這樣未免露怯,讓靳硯之覺得自己和文潯這些年來肯定還有脫不開的干係,二來,電影宣傳活動定了一周,只要她還在靳硯之的地盤上,終是免不了和他再次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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