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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7:51 作者: 野小馬
文潯把藥藏在了披肩內側的口袋裡。
傭人很近了,縱使陶姜此刻站在暗處也很容易被察覺,陶姜最後拍了拍文潯的手:「當然,能不吃就不吃。離他遠點最好,注意保護好自己,有問題給我打電話。」
等傭人氣喘吁吁的跑近時,只能看到文潯一個人彎腰在逗著露西。
「太太,您這是在做什麼?」
傭人輕呼出聲,文潯還光著腳丫。
「哦,我來看看露西,剛剛化雪,我生怕它凍著。」
「露西有狗毛,你有什麼。」
猝不及防的,一個冷颼颼的聲音從傭人身後響起。
文潯扭頭,看到傭人身後,靳硯之正臉色陰沉的瞪著自己。他剛剛洗過澡,頭髮尚未吹乾,身上還穿著真絲的睡袍。
看樣子,是發現文潯不在臥室,直接就追下來的。
文潯動了動嘴,沒來得及繼續申訴,就直接被靳硯之一把抱起。
男人的體溫很高,即便他穿的比自己更少,文潯還是感覺到了他胸膛傳遞過來的溫度。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靳硯之恨不得吃了自己的冰冷眼神。
「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哪個小孩子大冷天晚上會光腳出門。」
靳硯之毫不客氣的回懟。
文潯:……
靳硯之抱著文潯徑直上了臥室。冷熱空氣一交替,文潯不爭氣的打了一個噴嚏。
「倒杯熱水,拿維生素泡騰片來。」靳硯之語氣毫無和緩的跡象。
傭人得令,立刻跑開。
文潯自知理虧,扯了一個無賴的笑臉,瑟縮著往被窩裡鑽。靳硯之精準的捏住了她的腳踝,進一步的,大手覆蓋在了文潯的腳上。
溫暖好似洪流從腳心奔涌至全身。文潯抽不出來,只能任由靳硯之這麼握著腳丫。
男人的指腹有淺淺的粗糲感,摩挲著她細嫩的肌膚,給人說不上來的戰慄。
文潯腳趾精巧如珠貝,就這樣成了靳硯之憐愛的掌中物,大手和小腳在視覺上的對比也同樣讓人面紅耳熱。
「我,我好了。」文潯輕哼了一句,「真的。」
「沒有。」靳硯之沒有半分鬆開她的意思。
文潯知道再掙扎只能是自己吃苦頭,她垂著頭,像是犯錯誤的小朋友一樣,不吱聲不掙扎。
空氣里流動著曖昧的氣息,這樣接近靜止的牽扯簡直是比任何直接熱烈的前/戲更容易讓人著迷。
寧靜的空間裡,只有電子壁爐里火光跳躍時發出的輕微聲響。驀然間,文潯想到了一件往事。
約莫七八年前,施秋染帶著文潯去霞慕尼滑雪山莊度假,不知怎麼的,和靳硯之的私人行程也正好撞在了一起。
文潯起了個大早,甩開了母親和隨行的教練興沖沖的就去滑雪場找靳硯之。
霞慕尼滑雪場以山勢陡峭奇峰險峻聞名世間。彼時文潯的滑雪技術剛剛擺脫菜鳥新手水準,偌大的滑雪場,東逛西逛,她很快迷失了方向。
太陽爬到了山頂又逐漸西沉,落單許久的文潯眼睜睜看著身邊「嗖嗖嗖」飛竄過去的身影越來越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危險。
她餓極了也冷極了,可是找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靳硯之。緊接著她發現,自己連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山莊發放的緊急求救燈不知丟在了哪裡,手機因為戶外溫度過低電池早早休眠打不開。文潯拿起胸前的求生哨試圖吹響,可是她乾渴了太久,嘴唇都凍的合不攏了。
天漸漸黑了,文潯氣喘吁吁的脫了裝備,縮在一株黑松下發愣。許是冷餓的太久,死亡迫近時,文潯甚至忘了去害怕。
天地之間,只有徹骨的冷和孤獨。
不知道這樣一個人呆了多久,遙遠的地方響起了隱約的哨聲,燈火晃動里一大群從山坡的另一頭向著她的方向奔來……
文潯捕捉到了沖在最前頭的男人的身影,眼淚瞬間奔涌而出……她用最後的力氣喊出了那三個字,意志力與最後的體溫齊齊四散而逃,她終於靠在樹幹上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醒過來,文潯躺在了溫暖的酒店套房裡,像是冬眠失敗的小熊瑟縮在靳硯之的懷裡。
木質的房間壁爐里,火光跳躍著,門外文潯聽到自己母親憤怒的不知道和誰在交涉著。聲音對比,臥室里安靜的讓人心生悸動。
她抬眸看著靳硯之,十幾歲的少年臉上壓抑著慍怒和心疼。
「你是不是一個傻的?」他兇巴巴的開口。
文潯很想笑,可是嘴唇一咧,洶湧的委屈就覆蓋了一切。眼裡大滴大滴的滾落著淚珠。
文潯低頭,濕透了的滑雪襪早就被脫掉。凍紅的小腳被靳硯之一言不發的握在掌心……
此時此刻亦如彼時彼刻。時光復刻著過去的故事,可又與往事大相逕庭。
她花了那麼久重新走回了靳硯之的身邊,年少時愛戀的男人成了她的丈夫,心境與舊時的愛戀卻完全被擱淺了。一切好似都沒有變化過,一切卻又變了。
文潯出神時的安靜讓靳硯之覺得意外。
傭人把泡騰片藥劑端過來,靳硯之揮揮手讓她們退下。
「要我喂,還是自己喝。」
「靳硯之……」
「嗯。」
「你還記不記得霞慕尼雪場。」
原來是在想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