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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7:51 作者: 野小馬
    可是弔詭的是,靳硯之把野心藏在溫和淡然的外表下那麼久,似乎也不急著這一刻證明什麼,如果他急著證明,這本身又違背了他收斂鋒芒、城府深重的性子。

    文潯的問話突兀又急迫。

    靳硯之執著一枚棋,沒有落下,隔著棋盤,他望向了文潯。

    男人濃稠的瞳孔黑如點墨,她一直看不懂靳硯之的眼睛。

    這樣沉默的拉鋸讓她備受煎熬。

    文潯微微偏頭,不依不饒再次重複:「我……好看麼。」

    她探出了身子,順勢把臉湊到了他的面前。

    溫軟的呼吸落在了靳硯之手邊,文潯軟軟的長髮被一根絲帶盤成了繁複的花樣,此刻耳邊垂落的一絲髮輕輕掃過他的皮膚。

    很癢。

    巴掌大的小臉因從小被保護的很好,乾淨清澈,裝不住任何心事。

    靳硯之緩緩開了口:「好看。」

    「啪嗒」,棋子從文潯的手指滑落,緊接著整盤棋被她掃到了一邊,她沒有任何章法的勾住了靳硯之脖子,急迫的吻住了他……

    ……

    時隔五年,她用同樣生硬稚嫩的撩撥方式對待同一個男人,得到了對方幾乎一模一樣的回饋——靳硯之起先身子一僵,然後伸手緊緊扣住了她的腰肢。

    文潯只覺得自己的皮膚在他掌心輾轉。男人不知道何時也起了水痕和褶皺,再然後,一切秩序就在綿密交錯的呼吸里徹底潰散。

    文潯身體一涼,水花順著她的頭髮與脊背滑落。她看著盥洗室的燈,只覺得晃眼。文潯伸手遮住了眼眸,有些撒嬌似的嚶嚀了一下,靳硯之用毛巾遮住了她的小臉。

    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考拉一樣,攀附在他的身上……思緒沉沉浮浮,抓不住眼前的任何重點。

    五年了,面前的女人從技巧到節奏沒有任何進步。

    這樣直觀真切的感受讓靳硯之心生欣慰又全身感官沸騰。

    他把文潯抱上了床,半安慰的吻了吻女人的臉頰,低聲哄:「你需要休息……」

    男人的聲音分明染著低啞的□□,眼裡如同著了火動作卻偏偏要抽離而去。

    文潯急了,仰起身子,讓滾燙的皮膚貼緊了他。

    「靳硯之你敢走……」

    威脅呼之欲出。

    靳硯之頓住了動作,挑眉,靜靜等著她下半句。

    「我、我現在就讓媛媛給我點那些,那些……」

    「男/公/關」三個字她一時忘了詞。

    其實不用她想起來,靳硯之顯然會了意。他已經改了主意,把枕頭一把扔開……再然後,一切就徹底超出了文潯的控制。

    身體的記憶和五年前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只不過,與現在相比,五年前是兩個人的第一次。

    彼此都用足了耐心也透支了個精疲力竭。天快亮的時候,靳硯之終於摟著文潯沉沉睡去。

    那一次以後,文潯在他的臂彎里睜開了眼睛。

    得逞後的喜悅確實有,可淡薄的如同一縷青煙,很快消散殆盡。

    文潯看著天花板上幻動的晨光,再次響起了不久前親耳聽到靳硯之評價自己的那句話——「無趣的很……」

    她無趣麼。

    從小到大,父親母親總是視她為掌上明珠。她沒有受過欺負,到處看到的總是諂媚討好的笑臉,她不知道這個世界真切的樣子,那些殘忍詭譎陰暗的一切似乎都和她無關。

    只是在靳硯之這裡,初初成年的她嘗到了挫敗感。

    她最喜歡的男人,她認定了一輩子的男人說她無趣乏味。

    昨晚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場靳硯之並不知曉的暗中較量,文潯第一次干出了真正離經叛道的事情。

    她睡了靳硯之。

    她剝開了他偽裝了二十年的面具,在這面具下的靳硯之也有克制不住的衝動,也有最原始的渴求和欲望。

    在這之後呢……

    她已經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他們捅破了紗窗紙後的一切了。

    文潯不是傻白甜,她知道,若是昨晚靳老爺子公布了繼承人是靳硯之,他勢必會大施拳腳,過往那個會陪著自己瘋玩縱容自己肆意人生的靳硯之會被他親手消滅。如果繼承人不是他,他大抵也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靳家的地動山搖就在眼前。

    不管結局如何,文潯不會成為靳硯之人生的首選項。

    她也從來不是。

    風平浪靜的童年少年時代,她是他玩樂人間不思進取的□□,而一旦進入成年人殘酷詭譎的世界,她就如他所說的那樣:美則美矣,無趣乏味。

    靳硯之的,要的從來是刺激和挑戰,是勢均力敵的對手。情愛和未來伴侶上也大抵如此。

    她註定是他的棄子。她不要等到他親口做出決斷的那天。

    文潯擦乾了眼淚,慢慢的起身。

    昨晚一地旖旎,她撿起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好。走到窗邊,輕輕擺好了棋盤。

    黑白棋子在她手指間穿梭。她沒有恢復昨晚他們失控之前的戰局,只是用棋子拼湊了兩個單詞——

    Au revoir。

    再見,靳硯之。

    沒有和任何人透露分毫,文潯拎著一隻行李箱,一張單程票逃離了靳硯之所在的世界。

    --

    文潯在□□的餘韻和宿醉的陣痛感中醒了過來。

    房間有一個瞬間亮的讓人心悸,她皺著眉頭看向了臥室的陽台。窗簾開了,室內暖氣充足,窗外江城白雪皚皚,千里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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