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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7:51 作者: 野小馬
    終於這句話起到了它應有的作用。

    男人的臉冷若冰霜,動作利落的啟動了車子,油門轟鳴,文潯一個慣性微微向前,在小幅度的俯衝里一下忘了去說更刺耳的話。

    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激怒了靳硯之。

    酒精變成了委屈涌了上來,文潯側過臉用衣服掩飾眼角濕漉:「混蛋。」

    拋出了最後兩個字,她像是冬眠的小動物,縮進了大衣里。

    車子開上了大路,已經凌晨兩點了,外面的初雪已經成了漫天鵝毛。整個城市都被包裹在混沌之中,靳硯之黑色的車子如同在白浪里披荊斬棘的巨帆,他像是緘默隱怒的舵手。

    文潯在暖氣里迷迷糊糊的睡著,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感覺到了靳硯之的指尖極輕極淺的觸碰了一下她滾燙的臉頰。

    --

    凌晨三點,文潯在大床上醒了過來。準確的是說,她是被餐廳里飄來的香味勾醒的。

    一個名字準確而迅速的跳出了大腦——牛姐牛肉蛋炒飯。

    文潯掀開了被子四處張望。這是酒店套房,靳硯之不在。她的身上不知何時換上了柔軟的絲綢睡裙。

    文潯微微紅了紅臉,踩著拖鞋走出了臥室。

    打包好的蛋炒飯還散發著溫熱的氣息,筷子和小勺碼的整齊,是剛剛買好的。旁邊是一杯清水。

    文潯坐下來,凝視著蛋炒飯看了會兒,慢慢的拿起了勺子。食物入口的時候,被酒精麻痹的腸胃才後知後覺的運轉了起來。

    文潯吃的很慢,眼眶紅紅的。

    似乎是十二年,亦或者是更久之前。每逢江城下雪,靳硯之總會找個由頭拉著文潯出來玩。

    彼時靳硯之是靳家一眾孩子裡外貌出眾的矜貴清秀小少爺,除此以外,從不顯山露水。他內斂的情緒鮮少張揚,只有跟著文潯瘋玩時才有一點點少年肆意的味道。

    父親總說靳硯之是個有城府有籌謀的孩子,在文潯眼裡,他是絕佳的玩伴、最具安全感的大哥哥。

    他們去冰湖上鑿洞釣魚,笑聲順著湖面飄出去很遠;去松樹上拂積雪驚嚇的小鳥撲簌簌的飛上天空;去關門的遊樂園清理出一個鞦韆,在吱吱呀呀的聲音中晃蕩一個下午……

    文潯總是弄濕自己的手套,把小手凍的紅撲撲的,靳硯之便把她的手揣進自己的口袋,牽著她去街角的一個小檔口。

    「牛姨,兩碗牛肉蛋炒飯。她的那一份多蛋少米不要蔥。」

    小少年流利的說罷,牽著小姑娘坐下。

    在煙火味十足的小店裡,他漂亮的毛呢大衣和靴子總是顯得格格不入。文潯坐在他對面,托腮看的入了迷。

    一家店可以開十年,二十年,溫熱的記憶呢?在兩個人已經離開了原地出走了漫長的旅途以後,他們的記憶又保存在了哪裡。

    文潯慢條斯理的吃完了飯,扯了條浴巾,把自己泡在了溫水裡。

    她太累了,溫水沒過了她的身體、肩膀與脖子,最後停格在她的鼻息底下。文潯仰面看著盥洗室頂端的水晶燈,想到了在一切偏離正常軌道之前她最後聽到的那句話——

    「文潯,美則美矣,只是無趣乏味的很。」

    五年前,靳硯之靠在窗邊深棕色的椅子上,輕輕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話,清雋的臉上辨別不出喜怒。他的面前,是他的堂弟,靳叢安。

    ……

    靳硯之端水果進來時,臥室和外間都空著。他迅速掃了一眼桌上的食物,飯文潯吃了小半,水倒是喝了不少。

    靳硯之快步走到盥洗室門口,輕輕叩了叩,裡面沒有動靜。

    他擰開了門把,一眼看到浴缸里的水漫到了地磚上。

    文潯睡著了,隨著溫涼下去的水,綿密泡沫在迅速消失。女孩水藻一般的頭髮浮在水面上,她閉眼時如同沉睡的水妖,有致命的魅力。

    靳硯之喉結微微動了動:「出來,會感冒。」

    文潯起先無動於衷,幾秒後,她睜開眼睛,在略微刺眼的光里捕捉到了靳硯之的存在。

    水眸慢慢的聚了焦。

    靳硯之轉身要給她拿浴袍,濕漉漉的小手突然從水裡探出,抓住了靳硯之的手腕。

    靳硯之低頭,一陣呼啦啦的水聲後,文潯從水裡探出了身子,勾著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的吻住了他的嘴角。

    「靳硯之,我好看麼……」

    第3章 身體的記憶和五年前完美重合在……

    五年前,江城靳家。老爺子宣布歸隱的晚宴上,提前離場的靳硯之被文潯拽著離開了人群。

    七拐八拐,兩人跑去了靳硯之的臥室。四下寂靜,喝了一點酒的文潯心跳如鼓,忘了該怎麼繼續,只能纏著靳硯之讓他教自己下棋。

    黑白棋子錯落,文潯心猿意馬,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靳硯之身上。

    棋局毫無懸念的要輸了。

    靳硯之是老爺子一首栽培出來的頂級棋手,想要贏文潯輕而易舉。甚至怎麼贏,何時贏全在他一念之間。

    他已經注意到了文潯的不對勁,並沒有追問或者施壓,只是慢條斯理的陪她下棋,等她開口。

    窗外的煙花在一瞬間照亮了男人清雋的臉龐,靳硯之的身上,取代少年氣的成熟氣息勢不可擋,令人著迷。文潯心下一動,脫口而出問出了這個問題——

    「靳硯之,我好看麼……」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把靳硯之拽走,她知道晚宴的尾聲靳老爺子可能會宣布接班人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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