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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47:21 作者: 梔宋
別人恐怕一輩子都想像不出來,會是什麼樣的姑娘站在他身邊,和他比肩。
估計只有神仙才可以。
賀言啟記得第一眼見到溫夕意的時候,她才十八歲左右。
那身高差,站在沈致京旁邊就像他的妹妹似的。
真的,就差叫一聲哥哥了。
溫夕意無奈地笑了笑,「那你們看見我是不是覺得很失望,根本就是個小丫頭。」
從前沈致京就是一個冷淡的人,溫夕意在他身邊久了能感受到。
他似乎承受著什麼壓力,每次都只是揉了揉她的腦袋,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複雜深邃,但是卻什麼都不和她講。
溫夕意第一次見到沈致京是在天樓。
那個時候,她下了素描課,正一邊走回家一邊想著老師布置的作業——畫一張人像和景物的油畫構圖。
溫夕意第一次接觸到這個的部分,覺得新奇又有趣。
她來到學校南樓教學樓的頂樓,這裡風景正好,視野開闊,有不少學生喜歡課餘時間來這裡背書,畫畫的美術生也很多。
小姑娘支起畫架,打開顏料工具箱,左手握著一隻鉛筆在不遠處比劃著名。
不遠處天台的欄杆邊,站著一個男人。
看上去是外校的,或者隔壁大學的學長。溫夕意並不認識,但她覺得這個男人就是活脫脫的衣架子,行走的素材包。
「在畫什麼?」
頭頂上響起一聲清朗的笑意。
被發現了。
溫夕意還沒來得及帶著油畫逃跑,男人站在她身後彎腰俯身,單手抄在褲兜里,視線已經投落在畫上。
「沒什麼。」小姑娘慌亂地將畫筆擱在紙巾上,濺出幾滴油墨,「我就隨便畫畫……學長,你別看。」
沈致京輕輕地「嗯」了聲,認真評價,「畫的不錯。」
油畫還沒畫完,卻大致能夠看出來畫的構架。
這是一幅開闊的風景畫,畫的正是面前的頂樓,空曠的蒼穹之上飄著幾朵纖弱的雲絲。寥寥幾筆淡墨,勾勒出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他目光望向遠方,只留下峻拔的背影。
不用動腦子都能看出來,這個小姑娘正在畫他。
而且被他抓了個正著,很是心虛。
「我說。」他抬了抬眸,視線從畫上轉移到她的臉上,「畫的挺不錯。」
溫夕意耳朵尖發燙,她愣了幾秒,「哦,謝謝。」
頂樓之上有風拂過,飄著木質味和淡淡的松香。
他散漫的目光注視著,僅僅是寡淡的一瞥,讓人感覺沒由來的壓迫和緊張。
「……」
溫夕意像是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也不敢動,任憑男人的笑意刮過耳邊。
沈致京突然靠近了些:「抬一下頭。」
小姑娘一頭霧水,但還是轉過頭抬臉看他。
男人輕輕笑了笑,喉結滑動一陣,「顏料畫到鼻子上去了啊。」
「小畫家。」
*
見這姑娘停在門口,盯著醫院的大門進退兩難。
賀言啟也挺著急的。
「進去啊。」
賀言啟推了推她,「怕什麼,來都來了。」
賀言啟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就是個老母親操心的命。
沈致京一身傲骨,溫夕意何嘗不是。
雖然她看上去挺單純的,但是賀言啟清楚,她在關鍵時刻很理智很清醒,有自己的堅持,也有自己的原則。
所以才導致兩個人這麼多的誤會和糾結。
賀言啟想到了自己未完成的攝影作品,也是一直以來他懇求溫夕意參演的。
他為這個作品制訂的主題是:油畫少女。
對於溫夕意而言,再適合不過了。
這樣的韌勁,是再好的演員也表現不出來的。
就算能演出來,也找不到和溫夕意外形相似的。
溫夕意抬手,正準備敲門。
指骨還沒輕輕叩上門。
煙味很熟悉,不出意外的話,沈致京就在裡面。
小姑娘抿了抿唇。她遲疑了一下,縮回手。
賀言啟撓了撓頭:「怎麼又不敲了。」
天啊,急死人了。
溫夕意張了張口,還沒說出一個字。
吱呀一聲,門從裡面打開了。
男人穿著黑色風衣,天花板上懸掛著的白熾燈頭落他的陰影,將她包裹著。
他身材頎長,額間落了些碎發,眼皮因眯起而壓折很窄,長長的睫羽垂下,壓住眼底波瀾涌動。
「囡囡。」
溫夕意屏住呼吸,下意識抬頭看。
接著,後退一步。
她已經很久沒聽見他這樣叫過她,喚她的小名。
賀言啟在一旁看得直嘖嘴。
按照他和沈致京的原先的考慮,是要等到溫夕意主動來敲門找他的。
頭一次看見,沈致京這麼沒有耐心。
竟然自己跑出來了。
賀言啟識趣地將溫夕意往前推了推,「你們聊,好好聊,我先走了。」
說完,賀言啟一溜煙跑走了。
空空蕩蕩的走廊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溫夕意小步地往後挪了挪。
沈致京將手肘抵在門上,單手摁住她的手腕,將人往前一拉,「生氣了?」
沈致京明白,溫夕意見到他後,他「沈勁」身份就瞞不住了。包括之前他隱瞞身份,在她高中時期靠近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