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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頁

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虞淮安回憶起當年那人粉雕玉砌的雪糰子模樣,情不自禁地從心底湧上了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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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身如槁木心卻逢春

    「所以呢?」鄒雲問他,「您知道了這些,還做得到袖手旁觀嗎?如今北梁危在旦夕,陛下也是一日比一日喜怒無常......咱們寧南軍的兄弟個個卯足了勁想為國出力,卻被朝中那些個貪生怕死的奸人打壓......小侯爺,回來吧!若說現如今還有誰能讓寧南軍發揮原本的戰力,那便只有您了!」

    虞淮安聽罷,卻只是牽了牽嘴角,勉強地笑:

    「你也太高看我了......你和彭將軍都沒能做到的事,真以為靠我一人之力便能力挽狂瀾麼?」

    鄒雲以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盯了虞淮安半晌,終於忍不住似的,用力拍案而起:

    「做不做得到有什麼要緊?老侯爺當初就是這樣教您的?!還是說,與敵軍朝夕相處了這麼久,把您的心也牽向南魏那邊去了?!!」

    他一介武人,一向直來直去,涵養了幾十年也沒學會壓抑脾氣。他這一拍桌子,虞淮安還沒什麼反應,一旁的穀雨卻是被他嚇得一抖,反應過來後趕緊攀著他的手連連勸他坐下。

    鄒雲被穀雨半抱半按著坐回椅子上,氣卻還未消:

    「小侯爺,莫怪鄒雲無禮——您從前可不是這樣的!從前屬下自認為還算了解您,您雖做了文官,骨子裡卻仍是咱們寧南軍的一員,有虞家代代相傳的氣性——咱們寧南軍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就是那一股『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勁兒!!勝算不大如何,身死國滅又如何!至少我們為守國土拼死戰鬥過,就是馬革裹屍、身首異處也無遺憾可言!倒是您,若一直靠這種種藉口蒙蔽自己,錯失時機,日後北梁若真亡了,您捫心自問,能饒恕自己的不作為嗎??!」

    他一口氣說得暢快,怒火也平復了些許。拿起桌上茶杯一飲而盡,又微微放緩了語氣接著勸說:

    「『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這不是您一貫以來的理想嗎?如今寧南軍需要您,陛下需要您,更重要的是,北梁的子民需要您!寒窗十載,學富五車,到頭來,竟是讓您用來獨善其身坐壁上觀的嗎?!」

    他說話的同時,穀雨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喘。早聽聞寧南軍軍風彪悍,這還是他頭一次見著有人敢對他家大人這樣說話。他看著自家大人微垂著眸看不清情緒的模樣,心下突突打鼓——怎麼辦?這老大哥說話如此不客氣,若是將大人惹惱了該怎麼辦?當然,這兩人若是真動起手來,自己當然得護著自家親親的大人,可他瞥了眼鄒雲人高馬大的體格,開始琢磨起自己加上大人一塊,會不會是他的對手。

    所幸虞淮安最終沒讓穀雨有這樣的困擾。他沉默良久,再抬眼時竟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意味:

    「......你說的是。淮安這廂,受教了。」

    鄒雲定定與他對視幾秒,好似隱約預料到對方做出了某種決定,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果然,下一秒,便聽得虞淮安語氣平緩道:

    「既然如此,便勞煩鄒統領下去部署一下。這方面你是內行,我一切聽憑你決斷。屆時,再派人將具體細節傳達給我就好。只是還請你告知各位將軍,行事萬萬小心。不管此行成功與否,你們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鄒雲見終於將人勸動,自然是高興得不行,一顆心思已飛到九霄雲外,構想起完美的出逃行動去了。只有穀雨敏銳地察覺到,說這話時虞淮安一直用力捏著手指關節處,凌亂發紫的甲痕暴露出此刻他的心情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於是在翻窗原路返回之前,穀雨刻意落後鄒雲一步,湊上前去悄聲問虞淮安:

    「大人......您還好吧?」

    虞淮安原以為自己將情緒隱藏得極好,聽他這麼一問也怔愣了一瞬。隨即有些感慨,心道歲月如梭,連穀雨都學會察言觀色了。

    當年他為一個許即墨要死要活的時候,再狼狽的模樣都讓穀雨見過了,如今也沒什麼好避諱的。虞淮安猶豫了片刻,問:

    「穀雨......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待穀雨回答,他又自顧自地說下去:

    「別說鄒統領了,我自己都有些看不起我自己。這麼多年了,依然是這樣優柔寡斷、成事不足。鄒統領說的對,身處南魏軍營中的每一日,我都在閉目塞聽、自欺欺人......我心安理得地賴在他身邊,自我開解說天下的局勢非我一人能夠改變。是我自己把選擇權交到別人手上,期待著有人能替我在公義與私情之間做個了斷,這樣我便好找個藉口開脫,說我是身不由己......這是偽善,是懦弱,我都知道。我不願眼睜睜看著北梁敗在許即墨手上,可我也......做不到對他動手。」

    他自知這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毫無邏輯,收了聲抬眸,眼眶卻全然紅了:

    「穀雨,我只是愛上了一個人而已,怎麼就......這麼難?」

    「大人......」

    穀雨低低地喚了一聲,面上又帶了那種嘆惋而哀傷的表情。

    虞淮安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穀雨卻沒法作答。這麼些年,這二人的糾葛他都看在眼裡。縱使穀雨並不看好許即墨此人,公道地說,這人與他家大人經歷的磨難也未免太多了一點。雖然虞淮安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穀雨卻從不認為他有什麼錯。公義與私情,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極為艱難、甚至無解的問題。有時候他也真想替他家大人問問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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