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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夏侯薇:「......」
於是,直到會議開始前的幾分鐘,夏侯薇一直端身正坐地拒絕與許即墨交流。而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太子殿下只是頗為奇怪地看她一眼,心說這女人莫名其妙又發什麼瘋。
如今主將歸位,議事之時自然成了許即墨的主場。虞淮安雖在方才入場之時與其他人等應接不暇,此刻卻摒除了外界一切干擾,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台上的許即墨,眼神中有欣賞、有鼓勵,還有毫不掩飾的、真摯熱烈的愛意。許即墨的目光隔著人群與他遙遙相遇,第一次升起一種隱秘而幸福的感覺——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他卻只能看見那一人的目光。
夏侯薇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卻是垂下眸情不自禁地微笑——
真好。
殿下,要幸福啊。
***
此次行軍,許即墨帶的兵本就不算多,經過暘谷一戰更是折了兩三成。以如今形勢,西行是京城,東去則是裴玘義軍主力所在的曹山。乍一看上去,往哪邊都是一場硬戰。許即墨卻沒有什麼猶豫,決意要先收服曹山。
這個決定獲得了大多數將領的認可,連虞淮安也是心底一松——
眾將是咽不下對義軍的一口惡氣,虞淮安則是另有原因。
這半年以來,南魏軍披荊斬棘,原本北梁、南魏、裴玘義軍三分天下的局面已被打破,勝利的天平逐漸向南魏一方傾斜。彭褚林為叛徒所害、曾嶼突圍後痛失一臂......漸漸的,北梁前朝那些個遺留老將一個接一個失了過往榮光。反觀南魏這邊,卻正是人才濟濟、英傑輩出的鼎盛時期。如今北梁雖除了京城,還有西北一片未曾落入南魏手中,可若京城一失守,北梁的氣數也就差不多耗盡了。雖然明知最後的決戰無可避免,虞淮安仍是免不了懦弱地希望那一天來得晚一點、再晚一點。
他抬頭看向許即墨,見他正指著牆上那張帷幕一般大的地圖同眾人解釋行軍路線。
「曹山雖險,我軍勢在必得。屆時郭將軍領左翼,自東邊而行......」
虞淮安出神地看著看著,忽聽得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周邊只餘一片死寂。他驚訝地回神,雙眼下意識地微微睜大,卻只見得台上之人的嘴唇分明在一開一合,自己卻是什麼也沒有聽見。
他幾乎是一瞬間慌了神,微微轉頭,卻見眾人神色如常,好似只有他出了異樣。虞淮安第一次知道,絕對的死寂是這般模樣,他的後背一下沁出冷汗,頭腦也不知為何開始有些發暈,只覺視線都有些模糊起來。
「......」
「......公......怎......」
「虞公子?!」
在這聲呼喚中,虞淮安猛地回過神來。下一秒,他感覺到有什麼溫暖的東西覆上自己的手,夏侯薇關切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
他驚魂未定,周遭聲響卻如潮水一般湧入耳膜,一時竟刺得他腦子生疼。
夏侯薇仍抓著他的手,一雙柳葉眉蹙起來:
「虞公子,你沒事吧?手怎麼這麼涼......還一直在出冷汗。」
他愣愣地眨了眨眼,視線一動,發現台上的許即墨也止了講話,滿臉憂慮地向這邊望過來。他趕緊給對方一個眼神示意自己沒事,而後沖夏侯薇微微一笑:
「沒事,許是帳中太悶了,一時有些頭暈。」
夏侯薇見他的臉色逐漸回過血來,這才稍稍安心了些,卻仍是半信半疑地呢喃:
「悶嗎?我覺得沒有啊......殿下怎麼回事,你身體不舒服還要帶你出來......」
虞淮安安撫地拍拍她,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椒ⒸⒶⓇⒶⓜⒺⓁ湯
「沒有的事,是我想來才來的......現在沒事了,繼續聽吧。」
應付過夏侯薇,虞淮安轉回頭來,心底卻不似他表面那般鎮定——
方才......那是怎麼回事?
***
雖說不希望許即墨帶兵攻打京城,可真要動身去曹山,虞淮安又難免放心不下。
「即墨,裴玘從前雖是個紈絝,你此行卻萬萬莫要輕敵。」
彼時虞淮安正與許即墨各自騎在馬上,向著曹山進發。這一帶山路險峻,馬車是萬萬進不了的。虞淮安莫可奈何,只好重又翻出壓箱底的禁藥空桑子,瞞著許即墨悄悄服了。許即墨此前從不知道有這種東西,見得虞淮安精神頭比從前好上了許多,甚至還能與軍隊一道沒日沒夜地騎馬趕路,還以為是軍醫的調養終於起了效果,不由得將「心情大好」四個字明晃晃寫在臉上。
虞淮安看他開心成那樣,愈發不忍說出實情叫他失望。只是,他面上陪著許即墨笑鬧的同時,心底卻在苦惱,待得這藥的副作用返上來,自己又該如何同許即墨解釋。
「不知你可曾聽說,裴玘此人雖胸無大略,背後卻有位神秘的『老師』為他作保。此人我雖不曾親見,卻勉強算是與他過過招。」虞淮安面色嚴峻,「我只能說......絕非庸常之輩。」
說罷他似是怕許即墨緊張,又放緩了聲色安慰道:
「不過,你也不必緊張,盡力就好。真遇上什麼困難,還有我陪你一同想辦法。但是,一定要記住,你的安全始終是第一位的。」
然而,自虞淮安方才提到裴玘那位老師時起,許即墨的表情就變得略有些微妙。他定定看了虞淮安半晌,像在猶豫不決些什麼。然而,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安撫地沖虞淮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