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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頁

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肅王——也就是許即墨的皇叔、當今魏帝的異母弟許昶問道。

    彼時他們領著先鋒部隊剛在汶陽扎穩腳跟,許久不見的叔侄二人便因陋就簡地在臨時搭建的營帳中互通有無起來。這肅王原是先魏帝的幼子,自小善武功、個性剛直,是眾多皇子之中最受寵愛的一個。若非因他生母地位卑賤,先魏帝甚至有過立他為太子的念頭。最後雖仍將大權傳給許即墨的父親,卻是留給肅王大部分兵權與廣袤的封地,連當今魏帝都要對他忌憚幾分,生怕惹得他一個不滿起兵造反。

    就許即墨的觀察,這位皇叔雖手握大權,倒並不是那會奪權造反之人。他鬚髮雖已灰白,整個人卻仍神采奕奕、寶刀不老,一對虬結的眉毛更令他平添一絲兇悍氣質。許即墨對他一貫還算敬重,知道他性子烈,通常便不與他對反著來。只是這位皇叔對北梁一向仇視得很,如今叫他知曉了虞淮安之事,定是不能輕易揭過的了。

    許即墨心下念頭轉得飛快,面上卻是輕描淡寫地一笑:

    「何至於那麼誇張。孤猜猜,又是誰在皇叔面前嚼舌根了?」

    許昶瞪眼「哼」了一聲,花白的鬍子都給他吹得一動:

    「還用得著誰專門跟本王報告麼?!您自己去軍中走一遭聽聽就知道了。昨夜您公然在軍前與那叫虞淮安的起了爭執,軍中如今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一來猜測您二人是什麼關係,二來猜測昨夜梁軍偷襲是否與他有關——殿下,您不跟本王解釋解釋?」

    「皇叔說笑了,孤沒什麼好解釋的。」許即墨說,「如今養個小東西玩玩,也要分梁魏了麼?」

    「什麼?!」許昶露出無法理解的詫異表情,「難道果真如軍中所說,您是將他做孌童養著?此前從未聽聞您喜好男風,這又是何時染上的毛病?」

    許即墨為這「毛病」二字挑了挑眉,卻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您也說了是孌童。侍寢用的東西,漂亮稱心就好,還分什麼男女?」

    「這、這這......」

    花甲之齡的許昶顯然受到了衝擊,瞪著他「這」了好半晌才想起最初的用意:

    「總之,不論如何,他擾動了軍心不假。殿下,您實話同我說,昨日您是如何料到北梁來襲?這事兒究竟是不是那個姓虞的北梁人從中搗鬼?!」許昶心頭急切:「我聽聞那小子就是新一任的寧南侯。他老子與南魏可是世仇,對咱們危害不淺。這種人您怎能留在身邊?!就不怕他心懷不軌,壞咱們大事麼!」

    許即墨面上鎮定,搬出一早想好的說辭:

    「皇叔誤會了。昨夜北梁襲營之事,孤自有別的渠道聽來,跟他沒有關係。之所以帶他去陣前,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讓他看看北梁在孤手下慘敗的模樣,好叫他斷了念想,一心一意跟在孤身邊。只是他一時故國之情難以割捨,這才同孤起了爭執。至於軍心不定......孤自能安撫,不勞皇叔費心。」

    「本王如何能不費心?!」

    許昶吹鬍子瞪眼的,看樣子若不是有一層身份尊卑礙著,他都要直接張口罵一句「臭小子」了:

    「為帝王者最忌執念於一人。此前從未見過殿下對誰如此偏愛,更何況現今這個還是個身份特殊的男人!幾千年來妖妃亂國的前車之鑑比比皆是,殿下,聽老臣一句勸——紅顏禍水留不得,請殿下舍私情,為公義啊!!」

    見他如此契而不舍地揪著這個問題不放,許即墨也有些煩了,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冷淡道:

    「孤都說得很清楚了。只是養個玩物而已,何來的偏愛?大敵當前,孤的私生活如何,還不值當皇叔這樣大動干戈吧?」

    許昶據理力爭:

    「若他真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孌童,本王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可這人,安知不是北梁專門派來做臥底的?」

    許即墨也毫不客氣地回敬:

    「那皇叔請看,自從孤將他收在身邊,可曾發生過機密泄露、暗中通敵之事?」

    ——這倒好像還真沒聽說過。許昶想了想,不說話了。

    「況且......」

    許即墨垂眸片刻,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況且,原本他堂堂一介北梁的三品大臣,如今卻只能委身於孤。做著那等以色侍人的活計,才能保住性命。皇叔不覺得......想想就解氣得很麼?」

    許昶聞言愣了一下:「難道說......殿下您非留下他不可,是為了......?」

    「正是。」

    許即墨神態篤定,渾然不似作偽:

    「皇叔不知道,從前在北梁時,虞淮安此人可是裴鈺的心頭好,簡直被眾人捧到天上去。如今那天上星水中月,卻成了孤的男寵,只有把孤伺候得舒服了才有命活下去。這難道......不是對他們北梁最大的羞辱?」

    許昶想了想,覺得竟還頗有道理,臉色終於緩和了些:

    「這樣的話......倒還尚可。只是您身邊儘是軍務機要,若不多加小心,難免被他打探了去。您既有心羞辱,不如乾脆把他充作軍妓,贈予一眾將士共同行樂。一舉兩得,豈不更好?」

    聽聞此言,許即墨眸中閃過一絲陰寒至極的殺意。可那殺意只是一瞬,並未叫許昶發現。下一秒他很快調整表情,哈哈一笑:

    「可以是可以,不過......孤如今還沒有與他人共用一物的興趣。虞淮安那人容色尚可,孤暫且還沒玩膩。等孤什麼時候對他沒了興趣,屆時便是送與眾位弟兄倒也並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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