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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頁

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誒~~官爺,不必這麼較真嘛,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我家主人的名號您肯定聽過,就是這汶陽城鼎鼎大名的富商大賈,顧老爺。不瞞您說,我們確實是沒帶通行證,這不,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求官爺您通融通融嘛——您說,這誰還沒個事出緊急的時候呢。」

    顧家?官兵面色微有鬆動。汶陽顧家確實不是他們這等人得罪得起的。儘管如此,但是——

    「那也不行!私自放人出城,出了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顧老爺是吧,今天這事兒我不追究,您也別叫我們難做,還請您打道回府吧。」

    「誒誒誒別呀官爺,」

    那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忙攔住他:

    「官爺您聽我說,我們是真的有非出城不可的急事兒!實話告訴您吧,今兒個下午我家老爺剛收到來信,說咱們在豫林的店面走水了,損失那叫一個慘重,唉,給我家老爺急的喲,人還病著呢,就不管不顧地要出城往豫林去。其實這個通行證咱們也不是弄不到,只是如今手續實在複雜,一關關報上去,等辦成至少要六七日往後了。我家老爺實在是等不了那麼久,而且咱們顧家您知道的,決不會幹那等子違法亂紀的事兒!今兒個您通融通融放我們去了,日後顧家必不會忘了您的恩情,您看......」

    他親熱地拉住官兵的手,不由分說往裡塞了沉甸甸一袋銀子。見對方半推半就地收下,管家笑容更盛,從懷裡摸出一張銅牌給他看:

    「吶,這是顧家的家主腰牌,您沒見過我家老爺真容,這腰牌可假不了,您說是吧?」

    官兵猶豫片刻,方才的氣焰已消下去大半。他看了看始終緊閉的車簾,總覺得哪裡有些蹊蹺。

    「喂,裡面的!」

    他抬高聲音衝車里說:

    「下來,例行檢查。」

    「誒,官爺不可!」

    管家的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卻沒叫那官兵發現。

    「又怎麼了?」官兵有些不耐煩起來,「遮遮掩掩藏頭露尾的,你們是不是心虛啊?」

    管家訕笑著擦了擦額間汗珠:「官爺說的哪裡話。我們當然樂意配合您檢查,只是我家老爺有病在身受不得風,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只怕是......」

    那官兵正要發作,馬車側邊的窗突然被人掀開,從車裡傳出一道低啞粗糲的男聲:

    「怎麼回事?這麼點事都辦不好,我看近日曾嶼訓練手下的本事,是大不如前了。」

    他的聲音雖沙啞刺耳,卻帶著股不容冒犯的傲慢威嚴。再加上他張口就對汶陽城最高守將曾嶼直呼其名,還表現得十分熟稔的樣子,一下就把這欺軟怕硬的官兵給鎮住了。

    「不是要檢查麼?」那聲音繼續道,「我體有不適不便下車,官爺你要麼上車來,要麼就從這窗子看。」

    官兵有點慫了,但面子還是要撐的,強作鎮定道:

    「不......不用麻煩,我從窗子看一眼,確認老爺車內沒有不該在的人就行。」

    話音剛落,從車裡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那窗子撐得又開了些。官兵走至近前一看,寬敞的車廂內果真只有這一個男人。他好似真的身體不適,整個人懶懶地向後靠,頭上戴著兜帽,全身都裹在氈毯里。似乎是怕他看不真切,那位「顧老爺」甚至貼心地抬了下頭,露出蓋住半張臉的髭鬚和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顧老爺」雖然病著,周身威壓卻不減,官兵莫名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看了兩秒便轉開了視線。他從馬車邊退開兩步,沖管家一揮手,道:

    「行了,走吧。」

    管家得了令,歡天喜地地謝過上了車。官兵開了城門,目送那輛馬車晃晃悠悠消失在視野中。

    那伙人雖走遠了,某種怪異的感覺卻還縈繞在官兵心間。他再一次在腦海中回顧剛才那位「顧老爺」的臉,再與張貼了滿城的通緝令上那張臉一比對,覺得無論年齡還是長相皆無相似之處,這才多少放下心來。剛剛那人,非要說有哪裡奇怪的話......也許就是那雙眼睛。他從未在哪個人身上見過生得如此美麗卻讓人覺得危險的眼睛,總覺得這樣一雙眼睛放在一個病怏怏、鬍子拉碴的中年商賈身上,十分地違和。

    ***

    半個時辰後,「顧老爺」的馬車在城外一處荒郊野嶺悠悠停下。

    「唉我的老天爺,剛剛可把我緊張壞了!老覃,還是你厲害哇,誆起人來頭頭是道的。」車夫贊道。

    留著小鬍子的「管家」老覃與車夫一道在車轅上坐下,全然不複方才在城門口畏縮諂媚的小商人模樣:

    「哎喲周哥你可快別說了。你是不知道,那官兵湊過去看殿下那會兒,我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車夫」周哥連聲附和:「我也是我也是,你看我一身冷汗,內襯都濕了。」

    兩人互相調侃一陣,老覃又回過頭衝車里喊:「殿下,您弄好沒有?」

    車簾應聲而開,挑起它的是一隻修長的手。本該孱弱邋遢的「顧老爺」緩步而出,卻是全然變了一副模樣。褪去面上偽裝後,那俊美至極的青年分明就是北梁翻天覆地也沒找到的人——

    當今南魏太子,許即墨。

    青年輕巧地從馬車上躍下,半開玩笑似的沖老覃抱怨:「你這鬍子給孤黏的也太緊了些,撕下來跟掉了層皮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殿下,」老覃連連拱手賠罪,「我這業務也不大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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