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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我這是在哪?

    他又緩了兩秒,待身體知覺全然恢復,這才感到自己右手被什麼桎梏住。他偏頭去看,見是一隻修長骨感的手,手的主人坐在地上,頭枕著床沿,安靜地睡著了。

    許即墨沒想過一醒來就面對這樣的溫情場景,有些不自在地想抽回手。不料對方握得死緊,即使在夢中也惦記著不放開。許即墨只得作罷。

    然而這微微一掙竟已將對方驚醒,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睜開一雙布滿血絲的眼。

    「......嗯......?即墨,你醒了?!」

    許即墨沒說話,看著他「骨碌」一下起身,自顧自地驚喜雀躍:「太好了,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你渴嗎?身上哪裡疼嗎?來,先喝點水......」

    許即墨由著他將自己扶起來把水喝了,這才操著一把破鑼嗓問:

    「這是哪裡?」

    「是侯府。」虞淮安溫聲答道:「侯府宗祠後邊的石室。」

    許即墨挑了挑眉:

    「為什麼?我記得我還是大理寺的重犯。」

    「我向太子請了命,讓你先在侯府養傷。」虞淮安回答得就事論事,絲毫不提自己這「請命」請得有多艱難。

    許即墨瞭然——這是怕把自己弄死了不好交待,先養養好再扔回大理寺可勁兒折騰。

    虞淮安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安慰道:「別怕,待你傷好了我會去同太子說,不會再讓你去那裡了。」

    許即墨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來:

    「不去大理寺?那去哪兒?繼續被你——」他隨意用手比劃一下,「——軟禁在這裡?」

    方才他一睜眼便看出來了,此處絕不是普通的廂房。整個室內以石牆砌成,只有一扇小窗,房門緊閉、密不透風,即便點了燈也透著股陰森昏暗,最適合做監禁之用。只是沒想到,寧南侯府居然也有這等地方,自己此前竟從未見過。

    「我......」

    虞淮安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無法辯解。

    「虞淮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以為比起大理寺,我更願意待在這裡?」許即墨感到十分荒謬:「說實話,反正是被關著等死,我看不出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至少......至少我不會再讓你受傷。」虞淮安辯解道,將後面那句「而且我不會讓你死的」默默藏在心裡。

    許即墨靠在床頭端詳了片刻虞淮安說這話時的表情,這才幽幽開口:

    「事到如今,你還有必要這樣麼?」

    「當初送我入獄的是你,我飽受折磨時不聞不問的是你,現在一邊關著我不放一邊裝作心疼的也是你。虞淮安,話都他媽叫你說盡了,又當又立啊你?」

    這些時日經歷了不少大風大浪,尤其是目睹過許即墨滿身是血暈倒在自己懷裡以後,虞淮安發現自己對這種程度的言語侮辱早已免疫了。

    「是是,你說的都對。」他坦然地一點頭,無比自然地替許即墨拉了拉被子:「頭暈嗎?傷口疼嗎?身上還有哪裡不舒服嗎?用不用我叫太醫過來?」

    趁著許即墨罕見地露出一臉被整不會了的懵懂,虞淮安自顧自替他作了決定,三兩下將人塞進被窩裹起來,輕揉了一把他的頭髮道:

    「沒有的話就再睡一會兒,明早起來我再給你換一次藥。有什麼事就叫我,我就在旁邊,啊。」

    「......?」

    許即墨啞口無言,對方的反應讓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當晚,虞淮安真的遵守承諾,在許即墨床邊不遠的躺椅上坐下。就著這麼個微微後仰、並不怎麼舒服的姿勢沖許即墨眨眨眼,道了句「晚安」,而後吹滅了蠟燭。

    許即墨被裹成個粽子躺在床上,感覺自己怕是睡傻了,腦子還有點沒轉過彎來。

    誰來給他解釋下,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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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失而復得

    許即墨此刻躺著的這張床雖然不如聽雨樓的大,卻也是乾燥柔軟,比在大理寺睡茅草的那些日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儘管如此,許即墨卻少有地失眠了。他徒勞地睜眼向著黑暗,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如走馬燈一般從腦海中滑過——韓原,絳珠;昏暗的廊燈,污濁與鮮血;恐懼,死亡,憎恨,留戀,冬夜的第一場雪......

    最後的最後,他不合時宜地想——

    虞淮安怎麼能就那樣睡在椅子上?

    分明是電光火石般的念頭,卻如扎了根一般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又想起剛剛睜眼的時候,虞淮安坐在地上握著他的手沉沉睡去,也不知是幹了什麼才累成這樣。

    然而許即墨已下定決心不再對虞淮安心軟。他翻了個身,強迫自己放空思緒,將一切託付於睡眠。

    ***

    隨著梁帝病情日益加重,不得不取消了每日的早朝,朝中大小事務便一併交由太子裴鈺處理。虞淮安有時會被召往東宮輔佐太子,更多時候則與許即墨一起待在侯府石室里。

    石室雖小,卻也算設備齊全。許即墨住在此處一無柵欄,二無鐐銬,每日吃好睡好,除了有虞淮安「看守」以外完全沒有作為囚徒的感覺。某日趁虞淮安不在,許即墨做賊似的蹲在門邊,對著門鎖一頓打量。他本沒抱期待,沒想到那門竟真的一拉就開。他頗有些雀躍地探出頭,正好和幾步之外齊刷刷一排鐵面無私的禁軍侍衛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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