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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虞淮安不堪忍受地一掌拍在柵欄上:

    「夠了!!!」

    他原本以為,縱使兩人走到今天這般地步,至少擁有過那些短暫而真實的快樂。沒成想,他所以為情到濃時的水乳相融,原來竟只是對方的發泄消遣,在事後又被拿出來,作為羞辱自己的談資。

    許即墨卻並不放過他:

    「多虧了你,我才能輕易接觸到不少想要的東西。那些奏摺,因為是從你和裴鈺手裡送進宮的,所以梁帝那老傢伙根本不設防,省了我許多事。他不是勤政麼,不是帶病也要批奏摺麼,哈哈哈哈......他越勤政,死的便越快。我只須略微使些手段,旁的根本不用操心。可惜啊,本以為瞞天過海萬無一失,沒想到竟因為一些小小疏漏叫你看了出來。你是很聰明,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他壓低聲音湊得愈發近,深黑的瞳仁閃爍著異樣的光:

    「你也看見了,我窗前的若樨花,早就『消失』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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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死局何解

    虞淮安瞳孔一縮,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奏摺」這一線索太過寬泛,大理寺光靠這個並不足以鎖定犯人,而唯一具有決定性因素的證據「若樨花」也一早被許即墨銷毀。如此一來,縱使有人指證許即墨,也拿不出可信的證據。更何況,梁帝出事的這段時間許即墨一直被關在天牢,是以即便是最看他不慣的裴鈺也不曾在心中將他與此事扯上關係。

    虞淮安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眼中那個會撒嬌、惹人疼,有點小心思卻不叫人討厭的許即墨,怎的竟成了如今這幅城府深厚的樣子。他深吸一口氣,暫時撇開心中多餘的情感,沖對方攤開手掌:

    「......解藥。」

    「把解藥給我,我保證不會把這事告訴任何人。」

    「不是,你......」

    許即墨「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我原以為你只是偽善,沒想到你有時候還真是傻的可以啊——先下毒再給你解藥,虞淮安你告訴我,我圖什麼?」

    「許即墨!」

    虞淮安忍無可忍地低喝,眼眶泛紅:

    「那是個人,是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從前你背著我做些小動作,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若早知你會變得如此狠毒算計不擇手段,我定不會放任你至此!陛下他對你雖不算好,卻也不曾真正苛待過你。你害他性命,便不會心中不安嗎!」

    「不曾苛待我——?!」

    許即墨不知是被哪句話觸動了情緒,猛地撲上來攢住柵欄,脖子上青筋暴起,眼中笑意蕩然無存:

    「侵略我國家、羞辱我和我父皇,他的兒子可以對我隨意打罵,我卻連吃飯穿衣也得看下人臉色。放眼整個北梁,不論什麼貨色都能來我頭上踩兩腳......我十三歲初到北梁就被那群皇子打斷了腿骨,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梁帝卻只以一句『小孩子之間打鬧』輕輕揭過;他們逼我從胯下鑽過,命我跪著吃他們扔到地下的食物......還用我一件一件提醒你,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他挽起袖子,露出猙獰錯雜的疤痕:

    「虞大人生來金貴,想必不知道浸了鹽水的馬鞭抽在人身上是什麼滋味吧?前一日打出來的傷才止血,第二日又用燒紅的匕首割開——這都是你那些好同僚們想出來的點子!和他們相比,我算什麼歹毒?!」

    在大理寺噩夢般的這二十日,許即墨全憑一口氣撐著,在裴鈺、在獄卒、在所有人面前裝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原以為自己足夠冷靜堅強,沒想到此刻卻在虞淮安面前破了功。

    許即墨起身走到牢房的另一邊,腳上的鐐銬隨著動作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響。他俯下身,「唰」地掀開茅草蓆,露出底下一具僵化泛青的屍體——虞淮安這才看見牢房中竟還有個死人,明顯被那滿身慘不忍睹的傷痕驚了一瞬。

    許即墨直起身,指著那屍體問道:

    「還記得他嗎?那日太子夜闖侯府,這個人,你見過的。」

    「知道他怎麼死的嗎?你們的人打得他體無完膚,燙啞他的喉嚨、用鐵釘刺穿他的手掌、又生生剜下了他的髕骨。」

    他努力想保持平靜,聲線卻因悲憤而不受控制地發著抖:

    「那時候我就在邊上,眼睜睜看著,什麼都做不了。那樣血腥可怖、人性盡喪的場景,我竟看見有個獄丞坐在一邊,臉上甚至帶著笑。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甚至在想——管他的,我跟這些人同歸於盡算了。」

    虞淮安對大理寺的殘忍早有耳聞。此刻聽許即墨親口描述,再一想像這些天他所遭受的痛楚,只覺胸中絞痛,胃裡一陣翻騰,幾乎要站不住。

    「虞淮安,你怪我害梁帝性命。可你說躺在這裡的這個人,他的命、我的命,乃至我南魏被你們處處迫害壓制的、百姓的命,就不算是人命了嗎?——合著就你的陛下金貴,我許即墨就是死在你面前,也無所謂是嗎?」

    虞淮安聽不得他說這話,驚慌失措地搖頭:

    「不、不是這樣的,對不起,我......」

    ——他什麼呢?

    虞淮安也有點搞不明白自己了。

    他的祖輩世代英傑,他自己也曾在太廟中立誓,要一生忠於北梁。如今許即墨做了危害北梁之事,自然便是他與北梁共同的敵人。可他只是稍微想像了一下失去許即墨的樣子,卻已是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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