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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陛下......又是陛下?」
許即墨愕然一瞬,隨即神經質般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我當是什麼大事,敢情你來,就是要說這個?」
虞淮安僵著沒有動,面色緊繃著似在竭力忍耐著什麼。
許即墨望著面前的人,心中無端燃起一把熊熊大火,不知是在怨懟這人薄情狠心,還是憎恨方才那暗懷了一絲期待的自己。他嗤笑一聲,挑釁一般地擺出一個在往常定會被虞淮安嘮叨的閒散姿勢,嘴角似邪非邪地吊著,眼神卻是說不出的陰鷙可怕:
「好歹也是故人一場,沒想到虞大人這般『公私分明』。虞淮安,我再問最後一遍——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其他要對我說的了?」
怎麼可能沒有?虞淮安掃過他結痂的指尖,一句「疼麼?」將將要衝出口,卻在最後一刻在舌尖打了個轉,變為不帶感情的一句:
「......對,只有這個。」
「呵。」
許即墨哼笑一聲,眼底竟似帶上了些自嘲——
許即墨啊許即墨,這麼些日子以來,你到底還有什麼可期待的?
他不說話,虞淮安自己接了腔:
「太醫說陛下毒已入肺腑,是長期吸入毒粉所致。」
虞淮安語氣如常,只有外袍下微微顫抖的手暴露了他並非如面上那般平靜:
「可是,從近段時日群臣的奏摺上驗出的毒粉,劑量甚微,並不致死。想來下毒之人早有預謀,用藥少量多次。下毒初期神不知鬼不覺,待得陛下顯出中毒跡象,早已是病入膏肓,求醫無門了。」
他頓了頓,目光直直望進許即墨眼中:
「何其歹毒——世子,你說是也不是?」
「我倒敬他心思縝密,明哲保身呢。」
許即墨沖他促狹地一笑:
「大人同我說這麼多,總不會是單純來問我意見吧。怎麼,又懷疑我?」
他這個「又」字用得微妙,好似曾在虞淮安這受過多大冤屈一般。
虞淮安用力閉了閉眼:
「群臣上奏,是私下擬好奏摺,再分別呈遞尚書府。下毒之人不會蠢到將毒粉專抹在自己的奏摺上,那樣不僅效力微弱,也太容易暴露身份。奏摺由尚書府匯集之後......還有機會接觸到的人,除了陛下便只有三個——太子,我,還有......你。」
原本虞淮安想破了頭也沒往許即墨身上琢磨,直到聽見裴鈺下令全員受診,他才猛地想明白這一點,電光火石般回憶起與之前許即墨一同在書房度過的日子。
那時他有心試探,故意當著許即墨的面批閱公文,也曾將奏摺大方攤開,看許即墨會不會生窺探之意。可許即墨表現出全然的漠不關心,只在他看完奏摺後上前收拾,再在宮人上門來取時主動遞到對方手裡。自此以後虞淮安再未因這事疑心,只感謝他體貼入微,連些許瑣事也要代勞。此時換個角度再想,他卻陡然冷到了骨頭縫裡——如果......許即墨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奏摺的內容,而是一個能長期接觸到梁帝的物品本身呢?
「那毒草『若樨』十分稀有,至少在北梁境內都罕有人見過。」
不只如此,很多人甚至連聽都未聽過。這次若不是剛好叫那位愛研究毒藥蠱術的老醫師誤打誤撞猜中了,估計眾人都要被下毒之人造出的假象騙過去了。
「醫書上的若樨花......我看到了。」虞淮安開口,斷絕對方最後一絲狡辯的可能:「那株花,同你曾經屋裡栽的一模一樣。」
「你說,我不該懷疑你麼?」
許即墨不發一言,一雙桀驁的眼不躲不閃地與虞淮安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鎮靜的外表下,一顆心正以一種直線上升的速度狂跳,劇烈的「咚咚」聲撞得他耳膜生疼——
正常來說,他應該立馬拿出足以洗清嫌疑的理由,或者至少該為秘密被撞破而感到緊張。可他看著面前不同往常的虞淮安——第一次作為敵人、沖他露出鋒利稜角的虞淮安,只感到內心升起一種隱秘的興奮——那是作為雄性被挑起的征服欲。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張神聖不可侵犯的臉上露出屈辱的、痛苦的表情,想看他被折了翼,只能與自己一同沉湎在泥沼里。
他有意避重就輕,惡劣地眨了眨眼:
「上一次虞大人懷疑我,不惜出賣了色相,在我身下銷魂一晚。這一次大人又懷疑我,我很好奇,大人還能使出些什麼手段——若大人又想拿身體來換,我可得好好考慮考慮。畢竟再有姿色,睡多了也會膩的,不是麼?」
他這是在暗示文書失竊一案後虞淮安一反常態地主動勾引他,卻只是為了夥同太子陷害他一事。他心中有氣,便專揀難聽的扎虞淮安的心。虞淮安畢竟有愧,難堪地咬緊了下唇,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這幅表情大大取悅了許即墨——他露出虞淮安最喜歡的乖順笑容,嘴上卻愈發變本加厲:
「說實話,你不會是真的很喜歡我吧?不然身為一個男人,怎麼會心甘情願地在男人身下承歡,還叫得那般情動?」
他緩步逼近,滿意地看著對方蒼白的臉:
「別擔心,其實我對你也還算滿意。腰那麼軟,脖子那麼細,一捏就落一個印子。『那裡』也又濕又熱,緊得不行,幹起來特別帶勁......還有那叫床聲......嘖,誰能想到清風朗月的虞大人在榻上竟是這般孟浪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