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頁

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後來許即墨才知道,就算沒有外人在,韓原恐怕也沒有辦法撲上來揪著自己吼了——

    因韓原在審訊時態度強硬破口大罵,獄卒在他喉嚨里塞了一塊燒紅的碳。自那以後,除了些許嘶啞的氣音,他再也無法大聲說話了。

    接下來的刑訊一次勝一次的殘忍可怖。獄丞見多次問詢無果,終於暫時放開文書一事不提,拿著從金鱗衛統領那兒借來的冊子,一件件同許即墨翻陳年舊案。銀針貼著指甲縫扎破指尖、燒紅的烙鐵抵上皮肉、被抓著頭髮摁進水裡,卻又在窒息前一秒被拉出來......許即墨在這似乎永無止境的折磨里一次次暈厥又被強行喚醒,真心實意地懊悔起暗衛營分發毒藥的時候,自己怎麼沒記得要上一份。

    那獄丞似乎認定了韓原與許即墨關係匪淺,對許即墨既無辦法,便先拿韓原開刀,生生剜了他的膝蓋骨。大理寺慣會拿捏人心,竟是在行刑時逼許即墨在一旁看著,看這「殺雞儆猴」的法子能不能從對方嘴裡套出些什麼。那日即使是堅毅如韓原也沒遭住,痛苦的叫喊穿透了刑訊室一直傳到外間,嚇得整個天牢里的犯人慘無人色。許即墨將垂著眼將下唇咬得鮮血直流,最後卻還是一個字也沒說。

    ***

    那日韓原早早暈了過去,醒來時見二人被丟進了同一間牢房裡。許即墨身上又添了十數道血口,正顫抖著一雙鮮血淋漓的手替他包紮。

    那時的韓原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他喉間咕噥一聲,顫顫巍巍地去抓許即墨的手。許即墨立馬回握住,俯下身去聽他說的話:

    「要活著......殿下,你要活著......」

    他顯然是痛糊塗了,連尊稱「您」都忘了用。許即墨不同他計較,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輕聲安慰:「會活著。你和我,我們一起,都會活著離開這裡的。」

    許即墨望了眼高牆上巴掌大的通風口,那裡是唯一能窺見外邊光亮的地方——

    ......話雖這麼說,又有誰能救他們出去呢?

    北梁大多人巴不得除掉他這個異類,金鱗衛顯然與大理寺聯手在查他布在京城的眼線,自己那一眾手下一定也被嚴加看管,自顧不暇。至於虞淮安——

    許即墨搖搖頭,將這可笑的念頭趕出腦海。自己怕是魔怔了,才會在陷害自己的罪魁禍首身上寄予希望。

    說來也怪,分明是在性命可危自顧不暇的時候,虞淮安的身影卻還總是不受控制地出現在許即墨腦海里。那溫柔的笑意,那多情的眉眼,他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其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許即墨自虐般地一遍遍回憶自己被帶走前虞淮安的臉,企圖窺探出那張面具之下究竟有沒有一絲真實的痛苦。

    他猶豫過嗎?後悔過嗎?他......傷心嗎?

    韓原破碎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這次他不用俯身也能聽清。很簡短,是一個人的名字。

    「子卿。」

    「子卿,龔子卿......」

    更多優惠快去下載寒武紀年小說APP哦(MjkzNDA2Mi4xNjkyMDM4OTY5)支持寒武紀年小說網(https://www.hanwujinian.com/)更多原創耽美小說作品和廣播劇有聲劇等你來享受!

    第45章 一別永訣

    想見的人見不到,不想見的人倒是巴巴地上來討嫌。

    在牢里熬了約莫十幾日,裴鈺意料之外地找上門來。他先是饒有興致地觀賞了一會兒許即墨的慘況,才幽幽開口:

    「孤聽說......你抵死狡辯,拒不認罪?」

    許即墨一身中衣早已被血污得看不清顏色。他見太子也不行禮,懶懶靠坐在牆邊,沖裴鈺露出一個笑:

    「若讓我來說,應該是伸張正義,誓死不屈。」

    裴鈺似是很不滿意他到現在還能油嘴滑舌,臉色陰了下來:

    「你以為拖延時間就有用了嗎?孤告訴你,你既落到孤手上,便斷然沒有全身而退的道理!孤奉勸你好好配合,孤一高興,興許還能判你個從輕發落。若再冥頑不化,便是南魏舉兵威脅也救不了你!」

    「哦?那太子殿下緊張什麼呢?」許即墨仍是笑意盈盈的,好似處於劣勢也全然不懼:

    「殿下不惜屈尊來這污濁之地找我,不就是看這麼多日毫無進展,心急了麼?我猜猜......殿下抓我來此,我父皇和子民定然不滿,於是殿下便捏造我『刺殺太子』的罪名以服眾。然而這種罪名實在飄渺無據,定不能以你們一面之詞堵住天下悠悠眾口。你們倒也沒真蠢到以為光靠幾句誣陷便能扳倒我,只想困住我幾日,藉機從我嘴裡套出真正有用的東西,是也不是?所以大理寺和金鱗衛急得不得了,巴不得趕緊屈打成招,卻又不能真將我弄死......」

    許即墨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唔,從我進來到今天已有十餘日,南魏那邊鐵定鬧起來了。太子殿下不由分說給我扣了污名,卻到現在都不能給個合理的解釋,這該如何服眾呢?我可真為殿下擔心啊。若沒有證據卻平白折辱他國太子,最後又灰溜溜給人放出來,傳出去不僅會惹南魏眾怒,恐怕在本國百姓前也將顏面大失。」

    他分析半晌,最終頗為可惜地「嘖」了兩聲,下了定論:

    「——太子,你糊塗啊。」

    「你......!!」裴鈺不知他哪來囂張的底氣,想揍他又苦於隔著柵欄,只能惡狠狠地怒目而視:

    「許即墨,孤倒是要看看你能逍遙到幾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做的那些事,你真以為孤不知道麼?你莫要以為我北樑上下全是傻子,孤定會將你們這些老鼠揪出來,一個一個殺死在你面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