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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39:08 作者: 鹿之也
「你不過是急著擺脫我這燙手山芋,何必裝作一副處處為我著想的模樣?不過,何必像你說的這麼麻煩,對你們來說我是斷袖豈不更好?正好絕了南魏的宗祧,你們不是也少些威脅?又或者隨便叫我娶個煙花女子,不也能折一折南魏的臉面,大快人心?你我立場如何,彼此心裡都清楚,今日既然說開了,就不必再強作一副賓主盡歡的假象了吧?」
虞淮安聽不得他這樣妄自菲薄,顫聲開口:「即墨......」
許即墨卻不給二人留情面:
「你也與那些人一樣,希望我『安分守己』地任由你們操控。處處限制我還不夠,還想再塞給我個北梁女子,好將我徹底拴住。若此計再不成,便只能趁南魏異動之前將我除之而後快......總之,六年前在我踏入北梁的那一刻,便註定了我不可能活著離開,不是麼?」
「即墨!」虞淮安喚他一聲,眼裡已有了哀求:
「夠了,別說了......」
許即墨止了聲將後槽牙咬得死緊,心裡卻知虞淮安這般反應不過是因為自己說的都對。今天這齣表白戲碼,原本也只是他就著昨晚之事而來的將計就計,卻不知怎的,在聽到虞淮安那番說辭時,先動了真怒的竟是他自己。
實在是大意了——他在心中暗罵自己糊塗。這些日子以來他對虞淮安裝得親昵,裝著裝著自己竟也差點忘了,虞淮安與北梁本就是一丘之貉。不論虞淮安抑或寧南侯府的眾人,終有一日都將會是他的敵人。怪不得此前龔子卿提醒他說,他蟄伏一時瞞過眾人尚可,卻千萬莫要反被眼前這人營造出的溫柔表象給迷惑。
這麼勸告著自己,他卻仍不死心,追問一句:
「如果有朝一日我有機會離開北梁......你會放我走嗎?」
「......」
虞淮安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艱難地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許即墨對北梁之所以重要,不僅因為他是南魏俯首稱臣的象徵,也因為他是北梁用以牽制南魏的重要籌碼,是維繫兩國暫時的「和平局面」的關鍵。也正因如此,許即墨才處於一個風口浪尖的位置。作為質子,他在北梁的存在本身即代表著整個南魏,今日北梁可因許即墨一言之不遜而討伐南魏,明日南魏便能因梁國對許即墨無禮而出兵北梁,其中之複雜糾葛,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也正因如此,這些年許即墨雖明里暗裡受盡了屈辱,卻也沒人敢真傷及他性命——
這樣的人,豈能說放就放?
作為他個人來說,虞淮安憐惜許即墨;可作為寧南侯,虞淮安比誰都希望北梁安定和平、百姓安居。更何況相識如許年,他深知許即墨的才氣與野心。南魏若能有許即墨為帝,必能重新崛起,將來便是會一統天下也說不定;而以許即墨的性子,也必不能甘心在北梁的威壓之下做小伏低。屆時,安定了好些年的天下必又將是一番腥風血雨——這是虞淮安萬萬不想看到的。
許即墨等了良久,直到耐心告罄都沒等到眼前這人的回答。儘管如此,他卻已從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讀出了他的意思。
「......我明白了。」
他沉聲留下一句,轉身淹沒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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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見也好
那日巡街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梁帝自是大發雷霆,嚴令徹查此事。
那灰衣男子及其同黨跑得無影無蹤,官吏們便只能抓了當日在場的一些百姓。虞淮安一看便知那些人只是尋常人等,絕沒那個膽子同那些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扯上干係。無奈這事總要有人背鍋,大理寺刑訊堂內每日傳來的喊冤聲令人不忍卒聞,最後竟還真叫他們審出些有用的。
原來那灰衣男子名喚張佐,原是京城幾大名門中張氏的旁支。幾年前因黨派相爭,張佐的父兄族人凡是在朝為官的幾乎被殺了個乾淨。彼時張佐尚未入仕,故而僥倖逃過一劫。自那以後他便公然與北梁朝廷斷了情分,帶著餘下的少數族人四處遊蕩,招攬豪俠義士,自成一家。早就聽聞他對北梁國政多有不滿,此次或許是看準了梁帝巡街這一機會前來鬧事。
原本事情查到這裡,也該告一段落了。虞淮安本期待這次這麼一鬧,梁帝多少能有所反省而悔改,不料有心之人抓住了張佐原出京城張氏之門一事,咬定張家有不臣之心。其言辭鑿鑿,堅稱張佐驚駕一事必定也有張家出的一份力。張家百年根基,豈能任人欺侮,反手便遞上一疊證據,指向先前那誣告之人貪污受賄。大理寺順著這份證據一查,果真發現這人是受了國老孫延壽的指使,企圖造謠扳倒張家。如此一來,本來一件有關民生國運的大事卻硬生生被攪繞成幾大世家間的權力鬥爭,真真叫一干愛民的賢臣如虞淮安等扼腕嘆息。
虞淮安雖亦生於侯門將相之家,卻一向十分厭惡官場上結黨營私、見風使舵之事。那廂幾大世家打得火熱,他卻只一雙冷眼作壁上觀,免得沾染上一身腥。
一想到那日百姓們聲聲泣血般的控訴,虞淮安怎麼也無法高枕無憂地在京城享受安逸生活。正好支援桐門之事還未有合適的人選,虞淮安便主動向梁帝請纓前往。其實這種又苦又累的差事原落不著他頭上,可虞淮安心想,至少這樣他能夠切實地為民眾做一點事,而不是整日立在金碧輝煌的朝堂之上聽幾個老成精的耍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