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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35:33 作者: 麥香雞呢
    日落了,沈植身後是燈光明亮的餐廳,許言看了他片刻,扭回頭,對宋謹說:「那就這樣,辛苦你了,等我回來我們去房子裡看看。」

    「好的。」

    「你等會兒去哪?我送你過去吧。」

    「不麻煩了,有人來接我,應該快到了,我去商場那邊跟他會合。」宋謹看了眼手錶,「下次見,開車小心。」

    「好,拜拜。」

    目送宋謹往前去過斑馬線,許言在原地站了會兒,轉身朝沈植走過去,隨意地問:「來這吃飯?」

    沈植一直很出神,哪怕許言走到面前了都還怔著。他感覺許言的聲音很遠,反應了幾秒,答非所問:「我不知道會碰到你。」

    他怕許言覺得他是在製造偶遇,他剛剛應該一走了之的,在許言看見他之前,但實在邁不開腿,說不上是沒力氣還是心有不舍。

    「我不是這個意思。」許言說。他看見餐廳里有一群人正往門邊走,怕攔住他們的路,他伸手拉了下沈植的手腕,「走。」

    溫熱的手心只在腕上很短暫地停留了一瞬間,沈植慢半拍地低頭看自己的手腕,接著他聽見許言問:「趕時間嗎。」

    「不。」沈植感覺自己的聲音輕得要飄起來,他懷疑許言沒聽到。

    但許言聽到了,他說:「那你跟我去車裡拿個東西。」

    要拿什麼?沈植想不出來。他和許言並肩走在一起,整個人沒有實感,腳下是虛浮的,只有在偶爾碰到許言的肩膀時才脫離那種恍惚,暫時性地回到現實。

    沒走兩分鐘,到了車邊,許言解了鎖,打開副駕門,彎腰鑽進去,到儲物箱裡拿東西。沈植站在一邊,像考生遇見了一道能力範圍外的題,不會做,思考無果,只能等別人給他答案。

    許言很快直起身,把一個小小的快遞盒遞給沈植。

    裡面是那摞儲存卡和U盤,沈植前幾天寄給他的。

    這是分開後許言唯一問他要過的東西,沈植在決定把它們寄回時用了很大決心。它們就像一個句點,許言早就畫了無數個,沈植一直負隅頑抗,最後終於狼狽認輸,親手把自己應該交代的句號畫下。

    但許言告訴他已經用不上了,說會考慮考慮把它們給他。沈植沒抱希望,可是當許言真的遞過來的時候,沈植才發覺自己沒辦法收下。

    是他問許言要的,許言給了,為什麼他卻不想要了?原來是他費盡力氣畫下句點,以為就到這裡,但許言更狠心,當著他的面又重複了一次。

    微弱跳動的心被扔進沸騰的油鍋,炸得滾燙冒泡,來來回回反反覆覆,還是會感覺到痛。怎麼辦,別折磨我了,沈植幾乎想要掉頭離開,起碼這時候還有能力跟許言說一聲再見。

    「你不是說要嗎。」許言見他半天不接,問。

    沈植堪堪回過幾分神,不等他開口,許言又說:「我等會兒去機場,七八天以後回來。」

    他本來打算出差回來之後再說的,但既然今天這麼巧碰見沈植了,也算是種詭異的緣分,不如順其自然把話講了,反正是遲早的事。乾脆點,對大家都好。

    沈植總算抬起手,接下那個快遞盒,手顫得很明顯,他不知道許言看見沒有。沈植盡力平穩地呼吸了一個來回,說:「路上小心。」

    「好的。」許言回答。無暇顧及這種對話是否稍顯生硬,他忽然間手心出汗,久違地心跳加速起來。

    就像他七年多前跟沈植告白,即便現在立場不同、情景不同、心境不同,但他看著沈植,那份緊張的悸動再次冒頭——因為他們即將面臨一段全新的關係,雖然不知道最後結果會怎樣。

    試一次吧。

    「沈植。」許言有些嚴肅地叫他。

    沈植想往後退,害怕許言說出更多的,讓他無法承受的話。

    夕陽的餘暉被建築物切割成一道筆直的線,剛好罩住上半身。他們面對面站著,晚風從兩人之間吹過,吹散過往,喧囂遠去,這裡很安靜。

    「嗯?」沈植半晌才艱澀地回答出一個輕音。

    許言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們可以試試。」

    作者有話說:

    沈植(死機):……?……???……???!!!!……???!!!!!!!!?????!!!!!!???????!!!!!!???????!!!!!!!

    沈植(已冷靜):是幻覺。

    【甜分正在製造中】

    第57章

    因為料想不到許言會說這句話,以至於沈植完全沒反應過來。像踩在頂樓邊緣,差一步就要縱身往下跳,他已經準備跳了,衣角卻被很輕地捏了一下,其實那力道不足以拉住他,但偏偏勾起了他最後一點求生欲。

    他回頭,想看清拉住自己的是什麼,可只看見一片白茫茫的霧。

    「你……」沈植知道自己在說話,也知道說了什麼,但他似乎聽不太清自己的聲音。目光難以聚焦,他澀啞地問,「你說什麼?」

    「不要裝聾。」許言說。

    眼前的霧忽地散了,沈植站在樓頂的風裡,回頭看去,拉住他的是許言——九年前的許言,七年前的許言,三年前的許言,此刻的許言。好多個許言重疊在一起,青澀的眉眼變得穩重,探詢的眼神變得篤定,淚水變成倒映在眼底的那抹帶著日落雲霞的光,時差被調停擺正,那句話也被清清楚楚地回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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