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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35:33 作者: 麥香雞呢
    「反正他做出來的東西真的很牛……後來還額外給了一份幾百頁的分析材料,都是他摸透公司情況之後……寫出來的投融資建議和各種風險評估,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有律師會花心思給免費寫這個的……」

    「再加上他好歹是管理過大集團的人……啊,真的,比投行分析師還專業,法務部看了都沒話說。公司幾個市場投資相關的部門現在……還在用他寫的材料做參考……我也是,那沓材料確實很有用。」

    「他的腦子我真的很佩服,但是哥,要是他真來找你了……」許言猛灌一口酒,忿忿說,「你也要想明白,不能再讓自己受委屈了,你倆合不合適,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就算他拿著住院單來你面前裝可憐,也不能心軟,知道嗎?」

    許言皺起眉:「什麼住院單。」

    「喔……說漏嘴了。」許年懊惱地捏捏後頸,迷迷糊糊,「我聽說他去北京出差,結果上星期進醫院了,不知道現在出來沒有,搞不好還在北京的某個病房裡。」

    「他們那行本來就是透支身體,沈植在律所又是有案源能創收的,估計壓力更大吧,吃不消了也正常……」許年說著,頭快磕桌子上了,昏昏欲睡。

    許言在發呆,想起北京那晚見沈植的最後一面——消瘦、蒼白、脆弱、失態,骨子裡透出來的疲憊。但在其他場合見到他時,比如第一次攝影棚,第二次湯韻妍的工作室,第三次酒店電梯,沈植看起來都是克制、正常的。

    又想到,第二天他和陸森去退房,聽見旁邊的大堂經理在打電話,類似「把行李送去醫院,別落下什麼東西,仔細點」、「營養餐讓後廚準備一下,中午送到醫院」、「有什麼要求都認真記下來,一定要安排好」之類的,許言當時還在想是哪個VIP有這種待遇,現在聯繫起來,那人應該就是沈植。

    「噢!」許年猛地坐直,看著手機,「姐姐打電話給我了。」

    他接起來,高高興興應了幾聲,許言聽到他報了酒吧的名字,接著許年的臉色開始暗淡,最後掛完電話簡直面如死灰。他抬起頭:「哥,姐姐說她剛下飛機,現在過來,有話要跟我說。」

    許言心裡咯噔一下。

    許年已經僵硬,痴痴呆呆坐在那兒,一句話也沒有,許言想勸不敢勸,更不敢想葉瑄到底要說什麼。

    半個多小時後,葉瑄踏進酒吧,她身材高挑,一進門就尤其引人注目。許言抬手朝她揮了揮,低聲對許年說:「打起精神。」

    許年勉強把頭抬起來。

    「我上個廁所,你們……聊。」葉瑄走近後,許言拿著酒杯起身,他醉得厲害,說話都有點不利索。

    誰也沒有問他去廁所為什麼要帶上酒杯,許年往沙發裡頭挪了點,仰頭朝葉瑄蒼白一笑:「累不累?坐一下,吃點東西。」

    葉瑄看了眼桌上的小食,說:「不吃。」

    許言靠在吧檯邊,不遠不近地望著許年那桌,看見葉瑄先是說了幾句什麼,許年好像有點撐不住了,接著他猛地一哆嗦,直愣愣看著葉瑄,最後抬手捂住臉,哭了。

    越看越心慌,許言已經在急速思考如果葉瑄真的提離婚了該怎麼辦。

    許年哭了大概有一分鐘,葉瑄一直很冷靜地看著他,許言咬咬牙,直起身準備回座位,問問到底怎麼回事,但他剛要邁腳,就見許年抹抹眼淚拿起手機,在屏幕上打字。很快,手機亮了,許言收到了許年的微信消息:哥,我要當爸爸了。

    許言看著屏幕暗下去,半晌才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笑出來,眼睛卻酸酸的。

    回到座位,他給丟人的弟弟塞過去幾張紙巾,然後對葉瑄說:「恭喜,辛苦了。」

    「出差前臨時做的檢查,沒等結果出來就上飛機了,後來醫生聯繫我說確定懷孕了。」葉瑄笑笑,「我也很慌,要是跟許年說了,他估計立馬就要飛去找我,我決定還是回來再告訴他。」

    她牽住許年的手:「這幾天我都有點心不在焉,情緒也不高,很想見許年,所以今天提早結束了工作回來。」

    許年哭哭啼啼地伸手抱她,眼淚蹭到葉瑄的淡藍色襯衣上:「老婆,嗚嗚嗚嗚……」

    最後葉瑄開車把兩人帶回去,許年怕自己醉醺醺的影響到她,就跟許言一起坐后座。他歪靠在許言肩上,抽噎著說:「哥,愛情太偉大了。」

    許言:「……」

    許年:「哥,我希望你也幸福。」

    許言:「好的。」

    許年:「哥,你現在開心嗎?」

    許言:「開心。」

    許年滿足地閉上眼:「我也是。」

    葉瑄從後視鏡里看了許年一眼,輕輕彎起嘴角。

    車開到小區樓下,許言下了車,見他搖搖晃晃的,葉瑄說:「我扶你上去。」

    「沒事沒事,真不用,走兩步就是電梯了,我一個人行的,你們路上小心。」

    許年神志不清地跟他揮手:「明早我讓司機把你車開過來……停地下車庫裡。哥,晚安。」

    「好,晚安。」

    「哥,我跟你說了嗎?我要當爸爸了。」

    許言笑著,鼻子有點酸,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替他高興:「真的嗎,恭喜你。」

    車子開走,許言回了回神,磨磨蹭蹭往垃圾桶旁邊挪,他的手心裡一直緊攥著一隻小魚乾,從葉瑄進酒吧的時候就攥著了。經歷了以為弟妹要提離婚、弟弟要當爸爸了的大起大落,小魚乾就這麼縮在手心裡,直到現在,都被捂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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