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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17:49 作者: 簾重
「什麼意思?」何紹舒顯然沒懂,夕陽照著姐姐明艷的臉。
何紹禮淡淡地說:「姐,我從來不選。」
蘭羽和他是從小的青梅竹馬,江子燕也有種種神秘動人之處。在他人眼中,她們都是非常優秀美麗的女孩子,卻同時鐘情於他。何紹禮是一個年輕男孩,有時候會非常自得,有的時候也會很尷尬和煩躁。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何紹禮也曾是不遜於江子燕的學霸,大城市裡典型的優等生,骨子裡倨傲,看輕很多東西。他相信正確答案只有一個,兩者以上做出選擇,無非只是舉證和驗錯。而為了一個裝神弄鬼的女孩,得罪多年青梅竹馬很可笑,但對於蘭羽,因為江子燕的出現,他同樣感到有些東西在漸行漸遠。
兩相權衡,何紹禮索性不打算和兩位女孩里的任何一位進行深入發展。
「天下無芳糙。」何紹禮玩味地說,「我還是利用大學時間玩玩牌,繼續當最後幾年紈絝吧。」
何紹舒對弟弟「呸」了一聲:「不要臉!你敢不敢當著蘭羽,把原話說一遍?有本事你以後再也不見蘭羽了?」
何紹禮倒是笑著說:「我感覺這也沒什麼困難的啊。」
何紹舒一愣,想到蘭羽和何紹禮之間,一直是蘭羽纏著弟弟,她臉色難看,用鞋尖踹了何紹禮一腳,扭身就要走:「你喜歡誰都隨便,但我要告訴江----」
「何紹舒,你別對她瞎說!」迅速之間,何紹禮大力地攥住她的手臂,用力之猛,幾乎把何紹舒拽得一個趔趄。隨後他自己略微僵住動作,而何紹舒站穩身形後,回頭朝著他露出陰險的笑。
「小混蛋,髒手趕緊放開,全身臭死了你!我讓你裝!」
姐姐剛要繼續嘲笑,她手機響了。
剛結束的辯論賽上,江子燕贏了蘭羽那一方,而在過程中,江子燕開始質疑蘭羽對課業的專業性。蘭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說得淚流滿面。
如果說,何紹禮確實對江子燕有更偏向的好感,但總在她對蘭羽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里,來回搖擺。
江子燕年紀更大些,自始至終都占上風,又不懂得任何相讓。她肆無忌憚地嘲笑蘭羽的單純和急躁,根本不是出於對情敵的排斥和嫉妒,發展到了更惡意的發泄階段。江子燕以她的方式刁難蘭羽,不留餘地,就如同不近人情的樓月迪逼迫女兒,仿佛很喜歡看別人陷入無助,掙扎和難過的模樣。
那個時候,何紹禮艱難地選擇在江子燕面前繼續保護蘭羽。他至今對此都絕不後悔,但講真,這輩子確實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紹禮?」此刻,蘭羽還在等著他回答,她一直緊緊地拉著他溫暖的手掌,「我不是說你一定會和誰結婚,會有什麼結果。但我就想問你,如果你現在單身,我也單身,江子燕也單身,你倆沒有孩子。如果你要戀愛,我和江子燕你選誰?我就想知道這個。」
何紹禮沉默片刻,他自嘲地笑了:「其實她剛回來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我不想和她戀愛,她會是我親人。」
蘭羽心裡一喜,下意識地問:「親人?親人有什麼不一樣?」
何紹禮平靜地說:「親人,就是我和她,無論生生死死都還會有關係。」
她蹙眉說:「那,咱倆之間也是親人嗎?」
沒有回答,何紹禮已經放開她的手,他淡淡地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蘭羽。」他退後一步,遠離鐵門,輕聲說:「一直都是江子燕,我明明也早就告訴過你這個答案,」
像一盆水慢慢地澆下來,蘭羽覺得渾身濕透。她張著嘴,好像想到了何紹禮確實提過,可是每次都是在盛怒當中。第一次當著江子燕,第二次當著何智堯,他的表情總是殺氣騰騰的陌生和疏離。
但她所熟悉的何紹禮,是江子燕懷孕跳下樓,天大的荒唐,他還能沒事人般的獨自養兒子,輕輕鬆鬆。
蘭羽不解地說:「可是,江子燕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都知道,她明明……」
「蘭羽,你不懂嗎?」何紹禮望了她一眼,那眼神也不是惱火,倒有點像何紹舒曾經打發追求者的態度,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耐心。
他索性再解釋更明白點,「我不在乎她以前做過什麼,她如今是不是失憶,這些完全不重要。我心裡從始至終都是她,不管她做了什麼。」
過了這幾年,蘭羽早就從青梅竹馬中的情緣走出來。這些年她同樣在國外,學習和旅遊,談了兩場戀愛,明年打算再去繼續讀藍帶。很多感覺已經時過境遷,也不需要格外證明什麼。按理說,也不會再感到傷心。
但等從何家門口轉身,往自己父母家走,走到距離家五十米的地方,蘭羽突然開始無聲地哭,太可怕了。
第36章
何紹禮看著蘭羽的身影已看不見,同樣也出了一身大汗,不知道為什麼, 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兩個女孩子,一個身影, 以前難決的東西, 帶些遲疑, 在後來獨自等待的時間裡,就連最後一絲的不確定卻已經沒了。
他到最後,確實沒有選過誰, 答案早在最初就清晰分明,選擇遲遲而歸。
進門的時候,何紹禮正看到江子燕正和何穆陽其樂融融地聊天。
她的性格如果肯好好哄人,也能讓人非常高興。何穆陽今天被孫子開口叫了爺爺,心情大佳, 於是也願意說些家長里短。
正說到了下午吳蜀前來, 又說到當初吳蜀提出要娶女兒的場景。
「我當時就對那個小吳講,你的工作雖然是治病救人, 功德無量,但在生活里依舊是普通人。請問, 我如何把我嬌養在手心的女兒放心寄託給你。」何穆陽笑了笑,沉穆五官帶著回憶的表情,仿佛在想吳蜀當時說了什麼。
她對何紹舒那一對非常好奇,此刻卻不追問,只微笑著邊轉著茶杯邊等待。
何紹禮在江子燕坐下,順口接話:「我姐夫當時說,他雖然只會拿手術刀,但如果我姐要真的有什麼事,任何事,那他一定會站出來幫她頂住。不管是什麼,他都會全力支持她和她的這個家。」頓了頓,笑著說,「奇怪,我說出來,怎麼沒那麼信服?」
何穆陽喝了口茶,任兒子補全。他聽到最後一句話,點點頭:「男人,話要少說,但就得這麼說一句有一句。」又看了下表,「不聊了,你和子燕早點回家吧。我也有事,待會要去樓上陪我孫子看會三國,明天讓人把孩子給你們送過去,我這一周都要去珠海出差。」
何穆陽是很支持江子燕教導何智堯看三國的,他覺得這是很好的啟蒙。
江子燕也隨何穆陽站起來,因為剛才見到蘭羽,她再次對上何紹禮,目光已經沒有方才的溫情,顯得有些冷冰冰的。在以前,她就總喜歡拿這種月下積水般的目光打量人,細眉清目,丹青距離,無聊地掃一下,再掃一下,仿佛迎面被最寒冷的冰山環繞。
她最初無意地隔著人群瞥了他一眼,他從此再也沒有愛上過別的女人。
「我和蘭羽真的什麼都沒有。」何紹禮忽然強調。
他身高挺拔,認真起來精朗的點漆雙目,此刻卻有些呆然。
何穆陽還沒走,冷不丁地聽了,和江子燕俱都愣了下。
江子燕心裡又尷尬又窘,還有點被看破的不好意思,只能裝傻低頭。
何穆陽則搖了搖頭,他和董卿釵至今都沒退休,帶著革命工作者獻身企業到老的性格。因此有時候,實在對這些小兒女的情長覺得不耐煩,冷眼看著何紹禮那副被勾了魂的蠢樣子,也是無語。
現在的年輕人啊,從來沒被更大的利益撞過腰,也不懂槓桿經濟,張口閉口就花前月下。簡單來說是層次太低,工作太少,沒有點為國為民的大志向和定性。
唉,他能怎麼樣,除了等著他們成熟,也真是什麼樣的辦法都沒有。
「你倆,趕緊都走。」何穆陽擰著眉轟人。
第二日上班的時候,旁邊的徐周周收到了一捧匿名玫瑰,附帶著過氣網紅的薰衣糙紫色小熊。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但女孩子收到花,應該是很高興的事情,徐周周沒有什麼喜色,望著傅政的空座位發呆。
忽然,她越過桌面的零食,對忙碌的江子燕說:「子燕姐,你每天工作都好努力啊……」
徐周周的桌面和江子燕迥然,江子燕的桌面乾淨清整,一根黑色原子筆,專門的水杯擱置墊,其他全部收到抽屜里。反觀徐周周的地盤,總是摻雜零食、數據線、耳機和文具,那束紫紅玫瑰擺在這團亂糟糟之中,顯得略微庸俗。
不過,江子燕的電腦忙碌不停,瀏覽頁面至少開了60個窗口,電腦中播放今年超級碗的回放賽,AI 公司把球員的路徑都標註出來當作技術普及。旁邊的筆記里,糙率記錄著「區塊鏈」的相關信息,手頭正填寫一個申請表,申請部門為員工提供的「測評經費」。簡單來說,當員工因為寫稿需要對一個產品進行體驗的時候,除了尋求廠商支持,公司還會報銷部分的自費費用。
黃董曾經悄悄告訴她,他就是靠這個買的 VR 眼鏡。
江子燕仔仔細細地檢查兩遍表格,把自己的名字簽上。她忽然說:「周周,你大學考試作過弊沒有?」
徐周周正在等著校一個創業者的文字採訪,閒得發慌,翻了個白眼說:「你在侮辱我智商嗎,當然做過!不過,我們大學查作弊是很嚴的,每年抓住會被勸退……」
她洋洋自得的,也說不上對這事感到什麼難堪或不難堪。主管正巧也走過來蹭江子燕的零食,江子燕索性也問他:「你呢,你大學考試做過弊嗎?」
他搖頭,同樣理所當然地說:「沒做過!」又嚴肅地批評她們,「你倆上班不要公開閒聊,有任何閒話都要在咱們群里說!」
徐周周哈哈的笑了。
當天下午,一篇以「花滿樓」為筆名,發布的討論人工智慧初創企業格局的文章,刷新了後台24小時內的最高的流量。江子燕用這麼一句話開頭「馬克思說,人是懸掛在自己編織的意義之網上的動物……」
文章普及了國內做語音識別開放平台和晶片應用的熱cháo,犀利指出這些公司的命運幾乎都是走向收購,認為人工智慧不過是取代新的硬體平台渡向更平穩失敗的「驢年」。因為這兩周Master的圍棋奇蹟正是熱點,加上該文文筆生動,鞭辟入裡,很能搏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