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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17:29 作者: 窈九
    她抿緊嘴唇,有些緊張道:「太子宮裡怕是出了變故, 丟了極重要的東西。」

    在後宮裡,什麼東西六宮的消息,都比不得毓慶宮的消息大,丟了東西不算是個大事,可偏偏壓著偷偷找就有些不同尋常了,還為此死了四五個小太監。

    她要不是家裡頭偷偷遞的消息,只怕這會也被瞞在鼓裡,太子不是個殘暴的人,這次難得動真章的打死人,誰能信是丟了平常物件呢。

    德妃一聽見這消息時,心頭冥冥之中就覺得這回南巡恐怕要出事。

    要出大事!

    而像這樣深淺不明的渾水,她是不想自己兒子去淌的。

    做一個老老實實辦差的阿哥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非要摻和到裡頭去,甭管是最後誰得了大位,那不都得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兄弟嗎?難道還能賜死了不成?

    她辛辛苦苦攏共也才活下兩個兒子,實屬是老天爺保佑,德妃只希望能看著他們平安百歲,哪怕是做個小貝勒,那也是平安不是。

    胤禛沒有懷疑德妃的消息來源,烏雅氏是內務府包衣世家,曾任膳房總管之職,這裡頭的親友故舊宛如大樹根系,密密麻麻錯綜複雜,有這麼一層關係,來往接觸的又都是各宮小太監之流,消息比別處可靈通多了。

    他沒有回覆娘娘的問話,只沉默的裝了一肚子擔憂回了府,沒有當面應准亦或是搖頭。

    他出宮建府已經好幾年,這時也不敢去讓蘇培盛往宮裡四處打聽,只怕漏了痕跡,只自己一人坐在書房裡對著汗阿瑪賜下的字帖苦思冥想,毓慶宮到底丟了什麼東西?以至於讓額娘如此惶恐。

    這次南巡,他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

    毓慶宮一間許久未用的庫房中,中間長凳上綁著個生死不知的小太監,腰以下全都血肉模糊一片,褲子同肉粘在一起,竟分不出哪是肉那是衣料,光看這個樣子就知人是遭了多大一份罪受,只怕是被掌寬的板子活生生打成這樣的,要不是胸膛處還有淺淺的一點呼吸,還真以為是被打死了。

    他旁邊還有個蜷縮在牆角的小太監,這個倒是沒受什麼罪過,身上穿得衣服也乾淨,髮辮油光水滑,不像是被人折騰過的,只是面色蒼白驚恐,顯然被嚇得不輕。

    這時外頭傳來了開鎖拿鏈條的聲響,隨即嘎吱一聲房門大開,從外面一氣進來了五個太監,後邊四個身材高大面色死板,領頭的倒是白胖,臉也圓乎乎的像個和尚,正是那毓慶宮總管太監崔寶柱。

    他現在可不像人前那樣笑呵呵的慈眉善目,板著一張臉滿是戾氣,走過去用手揪著寬凳小太監的髮辮拉起來看看臉,發現只剩下了那麼一口氣,話也說不出了才嫌棄的丟開手,「這底下人的手藝是越來越差了,打成這樣也不怕把空氣腌臢了,嘖,拉下去埋了吧。」

    崔寶柱隨口對後面人吩咐一句,拍拍手就打算出去,那牆角的小太監哪裡肯見著人走,哆嗦著就朝他磕頭道:「爺爺,爺爺,是我富貴呀,前幾天送花瓶的富貴呀,求爺爺救救孫子,饒孫子一命吧,孫。」

    那小太監死命在地上叩頭,鼻涕眼淚糊在臉上也沒來得及擦,要是不拼這麼一把,他是真的活不成了。

    崔寶柱聽他這麼一說,才眯起眼睛認真看了一眼,嘿,果真是他前陣子新收的一個干孫子,名叫富貴的,記得還孝敬了好些個東西給他來著。

    「好孫子,爺爺也想著你,可是這宮裡頭丟了東西,又偏偏是你安排的人,你說你能逃得了干係?你要是不把東西交出來,太子爺能饒了你?」

    崔寶柱走上前幾步,語氣輕柔道:「好孩子,你就實話實說吧,到底是誰讓你這麼安排的人,那偷東西的又是哪一個,只要你說了,爺爺護著你,保你死不成。」

    「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崔富貴恨不得把那幾個小太監都給掐死,他哪裡知道這背後還有人呢。本以為,不過就是內務府巴結他們,特地安排過來幾個小太監伺候,誰想到背後還藏著別人的手,膽大包天到連太子宮裡的東西都敢偷。

    他在那磕頭如搗蒜,只求崔寶柱能看在爺孫一場,放過他,「爺爺,爺爺,孫子那還有好些東西沒孝敬給您呢,求爺爺饒了孫子,放孫子一馬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唉。

    傻孩子,你死了,屋子裡的東西不照樣是我的。

    崔寶柱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小子都到這時候了還是不說實話,爺爺也保不住你嘍,來人。」

    他叫來後頭跟著的太監,「看在爺孫一場的情分上,別見血,痛痛快快的送人走吧。」說著還忍不住從袖子裡拿了白帕子擦擦眼睛的淚,他的心腸軟,看不得這些。

    好孫子,你要是不死,爺爺可拿什麼交差呢?

    「等等!等等!」崔富貴看著兩個太監上前,越發慌張,口不擇言道,「是內務府!是內務府!」

    「不不不,是直郡王,是直郡王!」

    他一連牽出了好幾個人,可看著他們腳步仍沒有停,狠下心來乾脆道:「就算孫子要死,爺爺也逃不過去!那日安排人,你也是知道的,這樣算起來——」

    啪——

    房門被人猛地帶上,掩蓋住了屋裡人的話語聲。

    崔寶柱隨意的掏了掏耳朵,詢問式的問著後頭人,「才剛聽他說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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