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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02:23 作者: 深井冰的冰
「我沒想太遠。」商楚想起書包里的棋子縮了下瞳孔,「你想讓我當職業棋手?」
「我覺得你水平不比那些職業的差,你又那麼喜歡圍棋,職業棋手很好啊,又能掙錢,但是,」安冉往碗裡掰著饃,蹙眉說,「你如果去當職業棋手,是不是就不能上學了?我還想和你一起考大學,考同一個大學,最好還是同一個班。」
「我覺得我當不了職業棋手。」商楚看著她平靜地說。
「為什麼?」
「沒為什麼。」
「是因為我嗎?」
「你想太多。」
「反正不管你當不當職業棋手,我都會賴在你身邊,賴死你。」
「不賴不是中國人。」
短短數月後,當商楚收到安冉的最後一條簡訊,說她已經辦好移民不再回國時,他第一次領略到「一語成讖」的涵義。
後來回憶這幾個月,才恍然驚覺生活就像棋盤上的黑白子,不是你吃掉我,就是我吃掉你,你斷我的氣,我斷你的路。
臨近暑假,期末考試關乎文理分班,安冉不再纏著商楚下棋,而是和他一起做卷子刷題。這天中午,兩人沒有回家,在學校食堂吃過飯,一起回教室的路上,看見章浩銘和一個女生在一起,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安冉看向他們時,章浩銘一把扯過女生,把她摁在牆上親。
安冉勾了下商楚的手指,紅著臉偷偷看他,商楚斜了她一眼,她再繞繞他的手心:「商同學,有道練習題我想和你做一下。」
「什麼題?」
「男女朋友都要做的題。」安冉下意識掃了下禮堂牆根的章浩銘,商楚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耳尖微微一紅,丟開她的手快步疾走。
「商~楚~~呀~~~」
商楚腳步更快。
自此以後,安冉每天逮著機會就會說上一句:商同學,有道練習題我想和你做一下。無一例外,商楚每次都會耳尖紅,像初春的櫻桃,誘著人上去咬一口。
期末考試結束,暑假迎著熱浪撲面而來。
商楚房間沒有空調,只一個搖頭風扇在呼呼扇著熱風,因為床正對著窗戶,稍稍有些風,商楚和安冉就搬到床上一張小方桌,在床上對坐著下圍棋。
一局之後,兩個人額頭都是汗,商楚跳下床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從冰箱裡拿了兩瓶冷飲回來:「屋裡太熱,要不要出去?」
安冉拿著一瓶冷飲貼在額頭上降溫:「還想和你再下一局。」
商楚盤腿坐回床上,抓了幾顆棋子猜先,安冉直接把裝白子的棋罐抱到她手邊:「不猜先了,這局我想用白子,你執黑,不過你要讓我一下,別讓我死太慘。」
「好。」黑子先行,商楚在星位擺好子,抬眼看她,「可以了。」
安冉喝了一口冷飲,彎眼笑:「你為什麼要讓我五個子?」
商楚單手支頤:「你說了算。」
「為什麼呀?商同學。」
商楚嘆氣:「你美。」
不論是下棋寫作業還是其他,只要安冉想耍賴時,她慣用的口頭禪就是我美我說了算,商楚耳朵早聽出了繭,卻也對此無可奈何,甚至有點兒樂此不疲。
安冉胳膊支在棋盤上,身體前傾,笑靨如花看著他:「我哪裡美?」
她額頭上的汗滑過眉骨,順著臉頰流下來,浸濕了腮邊的一縷頭髮,發梢好巧不巧彎到嘴角,商楚看她入了迷,抬手撥開她嘴角的那縷頭髮。
頭髮撥開的剎那,商楚手指僵住。
安冉的嘴唇水嫩粉紅明艷。
多年以來,周遭人包括他自己在內,嘴唇顏色都是偏紫偏暗毫無血色,安冉的嘴唇以前是什麼顏色,他沒特別注意過,所以可以推論,引不起他的注意,必定是和別人的一樣,必定不是此時此刻的這種粉紅明艷。
商楚指尖輕輕划過她的唇,聲音帶著顫:「你的嘴唇好美。」
安冉被他的眼神和聲音蘇到腎上腺發飆,她張開嘴巴,含住他的指尖,雙眼迷離地看著他,無意識地探出舌頭舔了一下。
哐哐噹噹噼里啪啦一片混亂的響聲中,棋盤和方桌掉落在地上,兩個人以某種怪異的姿勢抱在了一起,男上女下。
安冉汗濕的小手扯掉了他襯衫上一粒紐扣,舌頭打起了結:「商同學,那道練習題,我們現在要來做了嗎?」
「你想做嗎?」商楚嗓音暗啞。
「不止這道練習題,」安冉看進他眼睛裡,「最後的那道大題,我也想和你試一試。」
商楚眼角發紅,顫抖著手摸上了她的腰,好軟,好細,好想就此握住一輩子不撒手。事後回憶這段時間,其實很短,前前後後不到兩分鐘,但是在當時,卻覺得恍如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他雙手在她腰間徘徊著,嘴巴去尋她的唇,將將要觸碰在一起時,臥室門被推開:「商楚,剛才是什麼聲音?」
商楚猛地從床上彈跳起來,手腳忙亂地彎腰收拾地上的方桌和棋盤棋子:「下棋的時候,桌子倒了。」
「怎麼不小心著點兒,」外婆說著就要進屋幫著收拾,忽然看見床上的安冉,她手摁在門把手上,有種多虧我來得及時的慶幸,「有同學來家裡玩了?」
安冉拽了拽身上的T恤,一個鯉魚打挺坐在床沿:「外婆好。」
……
自此以後,說不清是什麼原因,兩個人誰也沒再提那天的事情。一晃暑假過去,九月一號開學,全班三分之二的同學都選擇了理科,商楚和安冉自然都選擇了理。面臨分班,班裡氣氛略有些壓抑,安冉興趣缺缺地趴在桌上,一個上午都沒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