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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20:02:23 作者: 深井冰的冰
因為沒有爸媽,所以爸媽沒有罵他。
「靠,你真不知道?」章浩銘罵了聲。
其他幾個男生跟著起鬨,嘴巴也不乾淨起來:「……典型的小白臉攀上白富美的人設……一個窮diors靠著懂點兒圍棋,就想充大尾巴狼混入我們圈……死了爹媽又不是光榮的事情,當然是能瞞就瞞……」
安冉腦子裡一團漿糊,商楚的臉和面前幾個男生嘻哈的臉交疊在一起,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她從書包里掏出一瓶辣椒水噴霧,對著他們就是一通狂噴。章浩銘坐在最前面,辣椒水幾乎全進了他眼裡,安冉嫌不過癮,擰開蓋子想要掰開他的眼睛往裡灌時,被淡小銀拉拽走。
有男生擼袖子想要阻攔安冉,被章浩銘喝止住,安冉把辣椒水瓶摔在他腳邊,放狠話:「章浩銘,管好你身邊的人,再讓我聽見有人這樣說商楚,我弄不死你。」
……
下午上課前,淡小銀把心情一團糟的安冉拉到一旁,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隔壁班張雯雯的表姐是市醫院的護士,上周她去醫院找表姐拿藥,瞧見商楚了,在給他外婆辦出院手續。他們走了後,張雯雯的表姐感慨了一番,聽他外婆說商楚很小的時候,他媽媽就生病去世了。他一直跟著他爸爸生活,兩年前他爸爸出意外死了,他才和他外婆一起生活。剛開學那會兒他不是老遲到早退嗎?其實是在醫院照顧他外婆……」
安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向商楚道歉?或者安慰他?好像這些商楚都不需要,他整個人好像都無欲無求,圍棋特長生,天天寫棋譜,卻寧死不下棋……
她紅著眼角走進教室,亂糟糟的教室里,一地棋子,黑白圍棋子。
商楚彎腰一顆顆在撿。
白色棋子上斑斑點點的暗紅色污漬。
他的側臉,他撿棋子的手,紅色污漬的白色棋子……勾勒出一幅鮮艷無比的畫。
安冉腦袋上像是被敲了記悶棍,她愣在原地,手心開始發冷。
她終於想起來,她以前在哪裡見過他。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_→我是個孤兒專業戶
☆、插pter25
初一那年暑假, 安冉去濱城小姨家玩。小姨家的表哥比他大一歲,醉心痴迷於射箭,在省體育訓練基地射箭隊練箭。
安冉跟著表哥去省射箭隊觀摩過一次,表哥射箭水平還算可以,但是惹起她注意的是隊裡一個扎馬尾的女生,氣質格外的出眾, 拉弓射箭像是夸父射日。
表哥說這個女生叫葉格, 是隊裡重點培養對象, 將來是要參加奧運會的。安冉說了句, 怪不得,我看她拉弓拉的是種信仰,而你們拉弓撐死算是拉弓, 而已。
因著這句話傷了表哥的自尊心,他出去玩或者去射箭隊再也沒帶過她。大熱的天沒地兒去, 安冉就關在家裡吹吹空調刷刷劇吃吃西瓜。
又是一個酷暑天, 安冉用勺子挖著吃了半個西瓜, 肚子脹得要命, 她摸著肚皮百無聊賴地踱去陽台,腹誹表哥心眼比針尖還小,不就說他拉弓撐死算拉弓嘛, 她這還是看在他是她表哥的面子上沒說他拉弓像在拉二胡呢……
小姨家這幢樓緊挨小區圍牆,客廳陽台視野正好看到小區外面,小區外面是一大片草坪,草坪和小區之間有條小路。
一個穿著實驗初中校服的男生背著書包走在小路上, 安冉還沒看清他的模樣,後面一輛摩托車疾馳過來,路過男生身邊時,摩托車手突然伸手扯走男生背上的書包。
安冉嚇呆,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搶劫!
她剛想喊,就看到男人拉開書包拉鏈,把書包掉了個個,裡面的書本草稿紙筆散落一地,夾雜著書本散落在地的,還有黑白交織的圍棋子。
摩托車繞著男生轉了一圈,朝他邊吹口哨邊笑著說了句什麼,然後,摩托車后座上的男人拎著手裡的油漆桶,突然潑向男生。
鮮艷的紅油漆瀑布一樣漫天飛落,男生急轉身,下意識抬胳膊一擋,油漆瞬時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襯衫。摩托車上的兩個男人對著他又是一陣嬉笑,摩托車繞著他轉了幾圈,這才離開。
紅紅的油漆像血一樣順著男生的衣角往下淌,男生一臉漠然地彎腰,一顆一顆撿地上的棋子。
他剛才抬胳膊擋著油漆,原來是想要護住散落在地上的圍棋子。
距離有些遠,安冉看不清男生的面容,但是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那種疏離,倔強和堅持。
安冉大腦呆滯,心理學上有個名次,凍結反應,就如此時此刻的她。她僵立在陽台上,只是呆呆看著男生彎腰一顆顆撿起地上的棋子,手捧著棋子朝著草坪中央的水龍頭走去。他蹲在水龍旁,摩挲著棋子一顆顆洗,洗好以後,他再捧回來小心翼翼裝在書包里,然後把地上的書本紙筆一股腦塞回書包。
他拎著書包,一步步走遠,襯衫褲腳甚至頭髮梢上的紅油漆還在一滴滴往下淌,似剛殺過人,拎著武器離開殺人現場。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處理身上的油漆,仿若毫不在意,哪怕水龍頭就在眼前,他都不肯撩起水洗把臉。
待他走遠了,安冉這才從凍結中反應過來,她跑回房間,家裡沒人,她想了想,拿起電話撥通110報警。接警員問她要報什麼案時,她愣了片刻,說有人搶劫,然後報了具體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