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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蕭元燁被捕下獄·PART Ⅱ

2023-08-21 20:03:34 作者: 田芝蔓
  兩人的對話言猶在耳,不到三日,蕭元燁就被左畢成派人逮捕了,暫時借了府衙的大牢關押。

  驛館火災一事,經調查沒有疏漏,火災可能就是不經易的意外導致,左畢成把情況一一記錄在冊,等著回京呈給皇帝,再由皇帝定奪如何懲處。

  至於蕭元燁及洛婧雪借勢斂財一案,左畢成經過調查,墨水筆的售價的確不低,購買的也大多是較為富裕的人家,買賣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賣得貴顧客可以選擇不買,左畢成要調查的是有沒有人為了與侯府達成什麼「交易」,才願意高價購買。

  石秋亭的人緣不錯,他的帳冊是燒了,但與他交易的那些商家帳本可還在,例如製作筆管的紫竹是跟澄心紙寮的老闆韓淨訂購,她前不久才在書院附近買下一處竹林,其中就有紫竹林。

  再例如墨水是跟韋少坤訂購的,但因為韋少坤的腿腳不便,所以韋少坤會在密室調出配方之後,交給玉紱閣找的代工制墨廠來生產墨水,所有代工費用都有記錄,至於給了化名為「墨竹先生」的韋少坤的費用,韋少坤都簽了收條的,就放在庫房裡。

  所有東西合算之後就能估出大致成本,墨水筆的成本高,自然售價就高,當然,它的利潤也確實不低,可左畢成的質疑石秋亭也能輕鬆應付。

  「草民可贈予左大人一套墨水筆,左大人實際使用便會明白有需求、有能力買得起這種筆的人,為什麼會選擇購買墨水筆了。」

  左畢成自費買了一套,而後就沒再針對洛婧雪的部分進行搜證,直接把當下調查過後的結果記錄在冊。

  但蕭元燁可沒這麼幸運了,那日左畢成暫借來辦公的府衙大門有人擊鼓申冤,知府升堂一問,才知道都是來告發蕭元燁的人。

  他們告發蕭元燁藉由在吏部的人脈賣官,高額的束修只是敲門磚,蕭元燁會以學子在書院的期間觀察可以敲詐的對象,然後在學子科考及第之後,在等待授官的期間找上及第的學子賣官,給予高額的賄款後就能調任肥缺。

  左畢成知道這件事後,連對質都沒有,就下令府衙官兵前往侯府拿人了。

  金文昊領著護衛阻擋,蕭元燁知道情況後卻是主動命令屬下撤退,金文昊猶豫不肯,被蕭元燁再次喝斥,這才不甘心地指揮下屬退了。

  而後,蕭元燁自願跟著官府的人走了。

  官府的人畢竟因著他的身分不敢造次,見他自願就逮便也沒上繚鎊,只是讓官兵前後左右包圍,押解他前往府衙大牢。

  在臨出侯府前,聞訊的洛婧雪趕了過來,卻被官兵無情地推開跌倒在地,只見一直很配合的蕭元燁停了下來,大聲怒斥。

  「想要我配合就管好你自己的手!我夫人舊傷還未癒,傷了她,你們出不出得了侯府大門都不知道!」

  「你敢威脅官差?」官差橫眉豎眼的。

  「只要皇上一日不定我的罪,我就是永業侯世子,你算什麼?」

  「你……」

  「讓開!」一直在後頭跟隨著的金文昊又領著護衛上前對峙。

  官兵見情況對自己不利,只能退開。

  蕭元燁上前扶起了洛婧雪,關心問道:「你的傷還好嗎?」

  「痛,但沒有大礙。」

  「要小心,你之前險些丟了性命,這傷不能大意。」

  「我知道。」

  「我離去後母親定然著急,卓楓也會十分害怕,我知道你也只是一個弱女子,但這個家我只能交付予你。」

  「我會守好侯府,等你回來。」

  「要辦什麼事交代文昊。」

  「好。」

  蕭元燁轉而對著金文昊吩咐道:「文昊,從此刻起,世子夫人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她交代了什麼你都必須完成。」

  「屬下遵命。」

  「還有,我親人們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屬下定不負世子所託。」

  「好。」蕭元燁交代完便要轉身離去,可一轉身衣袖就被人扯住。

  他回過頭,看見洛婧雪含著淚的雙眼。

  她很想堅強,她也很想忍住淚意,卻只能死死咬著唇,就怕自己哭出聲來。蕭元燁伸出手摸了摸洛婧雪的頭,

  ..

  給了她一個微笑,「等我回來。」

  洛婧雪搖著頭,手還是不捨得放,蕭元燁終究還是撥開了她的手,毅然決然的轉身,隨著官差而去。

  等到他再也不見人影,洛婧雪身子晃了晃,一口腥甜湧上喉頭,在眾目睽睽之下嘔血昏倒。

  *

  那個所謂中立的左畢成出現在府衙大牢時,正盤腿靠牆坐著閉目養神的蕭元燁只是睜眼看了他一下,就又闔上了眼,沒再搭理。

  「許蒿賢讓你來談什麼條件?」

  「你何時知道我是許相一派的人?」

  「要說知道,當然是你不經對質就定了我的罪的時候。」

  「這話指的是確定吧,那你何時開始懷疑的?」

  蕭元燁終於睜開了眼,直視著左畢成,「在皇上定了你前來秦西,許蒿賢竟沒有任何因應措施的時候。」

  「皇上定的人,許相如何改變?」

  「他雖然改變不了人選,但會進言這是大案件,只派一位御史不夠,然後請皇上再派一至兩人互相牽制。」

  「既然你早就懷疑我,為什麼沒有防範之法?」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防範?」

  「你如今身在牢獄之中不是嗎?」左畢成平日裡道貌岸然的模樣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狡詐。

  他是許蒿賢埋在御史台里的暗樁,就是留著用在這樣的時刻。

  「我不是許蒿賢,他有罪證需要隱瞞,自然要做很多其他的事來掩飾他的罪行、我坦坦蕩蕩,只需把事實交出來即可,所以我做的準備就是把帳冊給整理好,等著你來査閱。」

  「我可沒有看見帳冊。」

  「我的帳冊發生什麼事,你會不清楚?」

  「世子,你可別含血噴人,帳冊發生了什麼事與我無關。」

  蕭元燁冷哼一聲,又闔眼靠回牆上,「當然與你無關,你做到這個位置還要自己出手去燒帳冊,那豈不大材小用了。」

  「可惜,你沒有證據。」

  「我是沒有,但你的證據就能站得住腳?」

  「為什麼不行?那些證人說的都是實話,的確有人找他們賣官,他們也的確付了賄款,但卻沒有得到滿意的官職。」

  蕭元燁倏地睜開眼,他終於想通為什麼有人敢誣告他,「他們說的都是真的,賣官之人用的是我的名義,而他們被授予不滿意的官職是許蒿賢刻意為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讓他們反咬我一口。」

  「不愧是永業侯世子,這麼快就想通了。」

  「許蒿賢這計居然鋪陳了這麼久?」

  「永業侯病逝後,你丁憂返鄉,許相便決定把你永遠掐滅在秦西。」

  「既有這樣的罪證,早些下手就好,何須刻意安排暗殺,白白讓我意識到有人想對我不利?」

  左畢成嘴角上揚,「許相這安排是長遠的計劃,他知道一點點的風聲無法讓皇上失去對你的信任,所以準備了一連串的黑料,一步步的施放,一開始百姓會相信你,第二波赫料釋出後,便會有部分的百姓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是品性不端,才會有那麼多不利於你的傳言,長此以往下去,你的名聲就會徹底被弄污,到時把最關鍵的賣官案送到皇上面前,你就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蕭元燁大笑,像是聽了多好笑的笑話一樣,「為了入罪於我,許蒿賢費心了。」

  「可是一次交易時,一群身穿夜行裝的蒙面人突然介入,讓許相懷疑你並非安分待在秦西。」

  「所以他加快散布謠言,並派人暗殺我,如果暗殺成了,再把我賣官的謠言傳出,到時死無對證,皇上會相信我真犯了事,對暗殺的事就不會太過重視,許蒿賢只要選對了人來查案,我的冤情便永無昭雪之日了。」

  「確實如此。」

  「但如今我沒死,我還有一張嘴可以說話,你以為我不會抗辯?你難道是想著把我押回京城受審,然後半路讓我發生什麼「意外』,永遠滅了我的口?」

  「世子,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

  「既是如此,你來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是即便我死也沒辦法解決的,得許蒿賢讓你來找我談條件?」

  「蔣建桓。」

  「蔣建

  桓?他不是許蒿賢的心腹嗎?」

  「世子連他的事也知道?」

  「我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白飯的。」

  「那麼……蔣建桓的失蹤,與世子脫不了干係吧!」

  蕭元燁愣了下,「蕭建桓失蹤了?」

  左畢成邊觀察著他的神情,邊問道:「世子,別裝傻了,許相早就知道是你抓走了蔣建桓。」

  「許蒿賢就這等智慧?」蕭元燁冷哼。

  「你……」

  「左畢成,你以為我會傻到打草驚蛇嗎?我若抓了蔣建桓,他以及許蒿賢的罪證此刻早已經在皇上手上了,還會等你把我抓進大牢?」

  「你自然不傻,蔣建桓並不是無故失蹤,他的一名侍僕曾回蔣府,告知他在外地的生意出了意外要立刻前去處理,蔣府的人不疑有他。」

  左畢成不得不佩服蕭元燁的智計,許相與蔣建桓定有固定的日子呈報消息,上一回呈報的日子才剛過,要不是許相臨時定下此計派了他來,也不會發現蔣建桓已消失數日。

  「世子這計鋪排得好,若不是我來了,怕是許相知道蔣建桓失蹤都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蕭元燁挑眉,「人就算是我抓的好了,我抓了人不往京里送,還故弄玄虛做什麼?」

  「抓了人,你就有了人證物證,我想你本來的確是打算往京里送的,只是正好出了這事,你來不及,再者你也不希望這事傳開,因為你還等著收另一條線,可不能現在打草驚蛇了。」

  聞言,一直十分悠閒的蕭元燁臉色終是沉重了起來,「什麼叫另一條線?」

  左畢成一時傻住了,蕭元燁這反應,怎麼好像真的不知道蔣建桓除了蔣府的總管還有另一名帳房?

  「世子,你的演技不錯,但你真以為我會相信?」

  蕭元燁沉默了許久,似是在思考,而後突然大笑起來。

  左畢成皺起眉頭,不明白蕭元燁在玩什麼把戲。

  「左畢成,你最好快回去告訴許蒿賢,他被蔣建桓背叛了。」

  「不可能!」

  「我告訴你吧,我的確已經掌握了許蒿賢足夠的罪證,可是我必須抓人拿贓,於是我讓暗衛跟蹤蔣建桓,得知他有急事出城的消息,還運了好幾馬車的箱子要走,我懷疑馬車裡裝的都是要呈給許蒿賢的賄款,所以我派人暗中跟隨,要在他交付賄款給許蒿賢派來接應的人時抓個現行。但到了半路便被蔣建桓的人發現,經過一陣廝殺,終究還是讓蔣建桓逃了,我原本以為錯過了機會,現在想來……許蒿賢怕是被蔣建桓黑吃黑了。」蕭元燁眼中的幸災樂禍完全不掩飾。

  「蔣建桓可是一個人帶著護衛走的,世子要我相信他拋棄老母親、妻子妾室及兒女,一個人跑了?」

  「你又怎知蔣建桓沒做打算?畢竟如你自己所講,按常理來說,許蒿賢得要一個月後才會發現蔣建桓失蹤了。」

  左畢成冷笑,「世子,請繼續,我看你還能編出多可笑的故事。」

  蕭元燁聳了聳肩,「左畢成,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我的故事合理,還是你的猜測準確,不過我希望你別琢磨太久,你拖得越久,蔣建桓就跑得越遠,下一回逃走的可能就是蔣建桓的帳房了。」

  左畢成那萬事盡在掌握的表情慢慢收斂起來,抓著牢房門柱惡狠狠地道:「蕭元燁,別把我當傻子!我告訴你,這是你唯一一次的機會,把你手上的證據還有蔣建桓交出來!」

  「證據我是收集了不少,但你以為我會傻到乖乖把證據給你嗎?」

  「只要你交出證據,指控你的人就會消失,朝臣們雖然會懷疑你的人品,但最後都會因為沒有證據而作罷,部分御史會說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奏請皇上削去永業侯的爵位,你會變回一平民百姓,但你可以活著回家與你的母親、夫人、孩子一起生活,下半輩子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

  「你以為我會相信許蒿賢的承諾?」

  「世子,只要你翻不起浪,許相也不會多花費心思對付你,你可以慢慢考慮,但別考慮太久,忘了告訴你一個消息,在你被府衙的官差押走之後,世子夫人口吐鮮血昏了過去,至今未醒,你再拖下去怕是見不到她最後一面了。」

  蕭元燁聞言情緒激動起來,他衝到牢門邊,抓著牢房柵欄怒斥,「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無從得知,只能相信我了。」左畢成說完就轉身離去。

  他雖然不信蕭元燁的故事,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他還是得派人好好調查清楚。

  此時牢房裡的蕭元燁癱坐下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已經走到大牢門口的左畢成聽見了,露出一抹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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