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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53:19 作者: 執手一筆
    她的眼睛瞪得極大, 死死盯住棺材裡的人,但眼中沒有一滴淚。

    腦中好多思緒飛快閃過, 早上她傳信給寧翰,貴妃生了個男孩兒, 沒有收到寧翰的回信, 但她知寧翰的計劃開啟了,其後不斷地傳來上林苑的消息,一個半時辰前, 皇上中計昏迷,一個時辰前皇上不治,寧翰受遺命押棺,一個時辰後, 寧翰在這口棺材裡。

    她突然笑了出來,上林苑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但自己到頭了她知道。

    張全看著太后娘娘的樣子發抖,低著頭什麼話也不敢說。

    她笑著笑著哭了,差點跪坐在金棺之前,張全趕緊扶住了她。

    這怎麼能甘心呢?

    到這一步了,什麼都不要了,兒子也不要了,等了這麼久,鋪墊了這麼久,眼見就觸摸到了,這怎麼能甘心呢?

    天際的霞光漸漸散去,天越來越沉。

    她抬頭看見霞光,淚涌似的的從眼角滑下。

    唐彥道:「如此亂臣賊子,太后娘娘何苦為他傷懷?」

    太后:「如此亂臣賊子?本宮為他傷懷什麼!」寧翰倒了,她也要倒了,寧家更是要倒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皇座,他的朝臣,輪到他了。

    太后由張全扶著,往寧壽宮走,一瞬間老了幾分似的,腰彎了,步子無力。

    太后沒有關心寧翰的屍體的處置問題,唐彥去見徐文濤。

    .....

    皇后想出去,卻被寧壽宮中的人攔住,那是個有點年齡的嬤嬤,皇后在她面前忍住,沒有再說出去的事。

    太后由張全攙著進來,皇后忙起身,朝太后走去,卻見太后面色蒼白,仿若失神的樣子。

    「母后。」皇后匆忙的行一請安禮,她有很多想問的,可看到太后這般,突然不知道該問什麼。明明她剛剛出去時還是端莊嚴肅的樣子,怎麼一回來滿身頹氣。

    太后的目光看向皇后,眼神不似以前那般隨意,而是木木的。她在想皇后在這裡該怎麼辦?皇后該在上陽宮啊。

    太后沒有說話,繞過皇后,直接由張全扶著回了寢宮。皇后想跟著一起過去,被嬤嬤攔住,皇后氣的哼氣,卻明了寧壽宮的奴才不是她能招惹的。

    皇后只能繼續在正廳中等著。

    不一會兒張全出來,「皇后娘娘,您隨奴才來。」

    皇后站起,跟著張全走,不成想張全不帶她進正殿,而帶她出去了。

    皇后不解,直到那條道兒越來越眼熟,那是去上陽宮的路。

    皇后骨子裡湧出一股寒意,骨頭都在打顫,她搖頭,她不想再回上陽宮。

    皇后的腳步聲停了。

    張全也停下,回頭看,發現皇后低著頭站在原地。

    皇后原來在上陽宮穿的那身衣服,不合皇后的品級,無論是顏色還是質地都較為粗糙,去了太后宮中才換了身合皇后身份的衣服。

    張全看著此刻穿正紅衣裳的皇后,想起了那口金棺中,寧大人胸前的血跡。

    張全幾次開口,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只道:「走吧娘娘,天要黑了。」

    皇后:「張公公,本宮什麼都不知曉,被太后提出來又關進去,死也要讓人死個明擺,張公公,你說說發生何事了。」

    張全嘆了聲氣,「這事本不該讓娘娘知曉,是太后擾了娘娘清淨,奴才也無法與您說全,只能告知您一句,令尊,去了。」

    皇后一怔,不敢置信的看向德祥,「你說的是,我爹?」

    張全點了點頭。

    「......那皇上。」皇后輕聲問道,明明她從上陽宮出來時,還是說皇上出事了,現在竟說事她爹,她越來越糊塗了,可一聯想太后娘娘的表現,又越來越明了。皇后又問道:「是我爹要對皇上......」話下有未盡之意,接著道:「還是皇上對我爹......」

    「娘娘問這何意?知不知曉又能如何?」張全是一點也不想再提這件事,奴才的腦袋拴在主子身上,太后都要不好了,他做奴才的,能不能逃掉一條命都難說,都是這事害的!想當初他在後宮也風頭一時,德祥也要讓他一分,德祥越過越好了,他越過越不好了!

    皇后急道:「張公公,你將此事告知本宮,本宮一定要知曉。」

    為什麼還有這個執念?她怨恨她爹,可她爹是她的親人,所以她寧願李奕是反擊,而不是主動出手。

    德祥:「娘娘問這話奴才無法回。」

    「張公公難道不知道嗎?還是要故意隱瞞?」

    德祥:「實在是您給的答案讓人沒法選。」都是在宮中待這麼些年的人,竟還問是誰想害誰,宮中什麼時候有純粹的、單方面的答案?

    誰也不願意讓人誰活了,兩人都是。瞧著是寧大人出手,可皇上難道沒有在背後織網?

    皇后明了,她早知道有這日,也早勸說爹爹順勢而下。

    張全慣了說話好聽,不會像唐彥對太后說的,什麼不值得為亂臣賊子傷懷,那麼難聽,他勸皇后一句:「娘娘節哀。」

    張全這一句話,一下勾起皇后內心的酸水,她吸了下鼻子,道:「走吧,張公公,再不走天就黑了。」

    是該走了。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她心間已經比上陽宮更冷,寧家要不剩什麼了,亦不會剩下她這個廢后。

    ......

    唐彥一日馬不停蹄,沒個歇下的時候,與徐文濤一見,是有後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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