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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41:59 作者: 抵風
    他不想脫下來還他。

    他想凍死這個對他吆五喝六的混小子。

    「史、阿——嚏——」

    賀子興衝著史溟的背影打了個噴嚏。

    「小伙子,」司機探頭出來問道:「去哪兒啊?」

    「去……」賀子興不由自主的又偏頭看了看走遠了的史溟。

    史溟很高,將近一米九的身高,他身形很好看,削肩緊腰大長腿的,人也瘦,老遠裹著校服背對著他在街道甬路上這麼走著,雖然走在道邊兒那一排銀杏樹底下跟道風景畫裡的人物似的,但賀子興瞧著這人形單影隻,背影也怪蕭瑟的,就覺得心裡特別不舒服。

    賀子興眯著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個人離他越來越遠。

    史溟,史溟。

    是不是這個名字天生就帶著無盡的詛咒和悲哀,才讓那個人的背影看起來這麼的讓人……心疼?

    「去哪兒?」司機又問。

    算了。

    賀子興鑽進了車裡報了自己家的地址,一頭靠在后座椅背上枕著。

    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是史溟那個人不識好歹,他也沒必要非得上趕著誰。

    即便他喜歡男的,那他也絕不可能喜歡史溟。

    作者有話要說:  【腦洞小劇場】

    差點就對賀子興動手的史溟內心OS:他是人麼?他怎麼可以這麼衝動?

    兩年後同樣因為衝動已經對方鑒動了手的秦耀:怎麼著啊?你這是在內涵我麼?

    ☆、第十七章

    馬上就要十一月了,天氣越來越冷,史溟還沒有買外套。

    他懶懶的趴在賓館的單人床上抽著煙,屋裡的空調吹著熱風,吹得他腦子一陣冷一陣兒熱的,他又不出去,也用不著穿外套。

    前幾天老周給他一連串打了十來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接了又能怎麼樣,他又上不了課。他後背骨頭自從那天回來後就疼的要斷了似的,他給自己上個藥都費死個勁,還管什麼期中考試?

    床底下是散落一地的菸頭兒和菸灰,這屋子不大,他住的是個小賓館,一抽菸就能把整間屋子都熏得煙霧繚繞的,跟著火了似的,這陣子進來打掃的清潔阿姨含蓄的提醒了他好幾次別把屋子弄得這麼烏煙瘴氣,史溟權當聽不見。

    他動不了,也不想去醫院,趕上吃飯洗澡上廁所這些必須要動一下的時候,他疼,不抽兩根兒緩緩,他受不了。

    煙是那天來賓館登記的時候直接從前台買的,便宜貨,抽著挺辣嗓子的,畢竟這種小賓館就算賣貴煙也沒人買得起,他一下子買了五條,都在床邊兒的柜子上堆著,柜子上還有手機、充電器和賀子興的校服外套,他在賓館住了有一段日子了,賀子興也沒找他要。

    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史溟盯著那件外套上的一中校徽,吐了口煙。

    他現在睡覺吃飯都沒個點兒,天天趴床上癱著,半夜疼醒了就睡不著了,半盒煙下去,他再走走神兒發會愣兒,就到天亮了。

    他的書沒帶著,無聊的時候就做一下老周給他發的電子版的測試卷,他就是自己做,做完了就做完了,也不交,他知道他做的差不多,哪道題有百分百的把握,哪道題是半蒙半做的,哪道題一看就不會,這些他心裡都有數。一張卷子百分之八十的題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剩下百分之十是挑著做的,再剩下的那百分之十,他覺得做了也是錯,就直接不寫了。

    除數學外,其他科沒什麼能難得倒他的,畢竟他叔叔是大學教授,弟弟妹妹都是三好學生,他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

    他原先也當過幾次三好學生。

    史溟想起自己七歲那會兒,剛上小學,期末的時候是他們班唯一一個拿雙百的人,老師跟他說雖然班上有十個人得了獎狀,但他的獎狀可跟別人的不一樣,叫他回家貼牆上,他父母也一定很為他驕傲。

    史溟抽了口煙,笑了下。

    他覺得那時候自己是真他媽傻啊,他怎麼會以為他們會為他的成績高興呢?

    那天夜裡他趁他叔叔嬸嬸都在睡覺,就偷偷拿出他壓在枕頭底下壓了一整天的獎狀,傻乎乎的拿著強力膠,對著他叔叔家客廳正對大門的那面牆最顯眼的位置就擠了一大片,他是真高興啊,比著牆面比了半天才把獎狀規規整整的貼了上去,他想著,要是明早他叔叔嬸嬸起床看見的話,會不會像老師說的那麼高興?會不會在客人來的時候特別驕傲的跟他們炫耀一下?

    他光想想就開心的不行。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她嬸嬸一起床就把那張獎狀給撕了,她說家裡的牆面都是新裝修的,叫他別搗亂,他叔叔見他不高興了,就安慰他說以後再拿了獎狀就給他裝鏡框裡放他自己房間好了。

    他說行,他沒哭,他知道就算他嬸嬸不喜歡他,他叔叔也一直都站在他這邊兒。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弟弟也上小學了,妹妹也出生了,客廳那面牆就開始變樣了。從妹妹幼兒園得的乖寶寶獎狀,到她每次年級第一的獎狀,還有弟弟的稍差妹妹一點的二等獎三等獎,客廳那面牆就像一個記錄本,記錄著弟弟妹妹的成長和榮譽,每次有客人來拜訪他叔叔的時候,他叔叔都滿臉榮光的給人家介紹著他的兒子和女兒。

    他沒資格難受,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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