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給四皇子解毒

    晚上，郭菲菲的房間裡，炭火正旺，窗邊軟榻上，郭菲菲坐在軟榻上，手裡是一本醫書，身後是冷梅，正在為她擦頭髮。

    另一邊的窗子被人輕輕叩響，然後打開。

    郭菲菲抬頭，南宮錦璃跳進來，脫掉身上的披風直接走到郭菲菲身後，自然的接過毛巾為郭菲菲擦頭髮。

    「這兩日在忙什麼？」郭菲菲放下手中的書，安靜坐著，享受這貼心服務。

    南宮錦璃手上動作輕柔，熟練，在邊境幾個月郭菲菲的頭髮幾乎每次都是他幫著擦乾。

    「陪父皇呆了兩日，去了一趟皇陵。」南宮錦璃輕聲道，手上動作不停，擦得認真仔細。

    「皇陵？」大概是去看他的母妃。

    「嗯，我每次從邊境回來都會去皇陵看看母妃。」聲音聽不出任何傷感，大概對他來說已是稀鬆平常。

    郭菲菲轉身，南宮錦璃停下動作，把毛巾拿在手上。

    「錦璃，要不我改天陪你去一趟皇陵？」郭菲菲拉住南宮錦璃。

    他們在一起一年多，南宮錦璃從沒提過要帶她去皇陵的話，郭菲菲覺得自己應該去一趟。

    南宮錦璃垂頭看著郭菲菲，把她額前的頭髮捋到耳後，嘴角輕勾，眼神溫柔，「先不用，等成親後我再帶你去。」南宮錦璃明白郭菲菲的意思，「明日跟我去個地方好不好？」

    「什麼地方？」郭菲菲順口問了一句。

    「明日你就知道了。」南宮錦璃沒說，把郭菲菲的身子轉過去，繼續為她把頭髮擦乾。

    第二日剛用過早膳，南宮錦璃坐著戰王府的馬車來接郭菲菲。

    柳沐兮交代了幾句就放他們自己出去了，前幾日皇上那道聖旨下了之後，柳沐兮對南宮錦璃更好了，簡直就像看自己兒子一樣，連一向意見頗多的南宮錦煜看他都順眼了許多。

    兩人剛走不到一刻鐘，秦淼淼便來洛王府拜訪，當聽說戰王剛把郭菲菲接走，兩人不知去哪了之後，秦淼淼差點沒維持住表面。

    「母妃，這個秦淼淼對小三可是一直有想法的。」南宮錦煜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看秦淼淼那故作姿態的樣子，真是不順眼。

    柳沐兮也看出來了，如若沒有想法，早就該許人家了，「煜兒，這事錦璃自然會處理，你別摻和。」

    柳沐兮很了解自己兒子，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想做點什麼。雖然南宮錦煜一向有分寸，不過秦淼淼不管怎麼說都是二皇子和戰王的表妹。

    南宮錦煜撇撇嘴，「沒意思。」

    柳沐兮輕笑，南宮錦煜最是聽她的話，知道他不會亂來也不在意了。

    戰王府的馬車不快不慢的在東城拐了幾個彎，來到一個看上去簡潔大氣的府門前。

    「四皇子府？你想讓我給四皇子看病？」郭菲菲看到門口的牌匾，轉頭問南宮錦璃。

    年初在宮宴上，郭菲菲除了四皇子，其餘的皇子都見過，問了柳雪晴才知道四皇子很少時候就病了，她以為南宮錦璃一直沒提過，是因為跟四皇子關係不怎麼樣呢。

    南宮錦璃點頭，「是，回京那日與父皇說起老四的身體，我就想讓你試試，父皇一直讓人找名醫，想著能把四弟醫好。」

    「嗯。」郭菲菲點頭。

    南宮錦璃帶著郭菲菲往裡走，四皇子府的護衛都恭敬行禮。

    「四皇子是什麼樣的人？」郭菲菲好奇。

    南宮錦璃默了一下，「小時候老四很活潑，不過從出事之後他就變得沉默寡言，基本不出府門，賢妃有時候過來看他，老四可能回多說一些話。」

    「那為什麼不住在宮裡呢？」

    「四弟出事之後就成熟了很多，十歲那年就自己要求出來住，父皇也想讓他安靜養病，就同意了，還准許賢妃娘娘可以經常出宮。」

    郭菲菲點頭，看來皇上是個不錯的人，對自己的孩子都是很有感情的，對於順王，說是讓他去簡州，之後也沒再提，相信順王如果安心反省，皇上也不會計較。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皇子府的後院走去，府里沒有女眷，連伺候的人都是小廝，人也不多，顯得寂靜，荒涼。

    後院，四皇子住的院子，門口有一個小廝等著，門上掛著厚厚的帘子，估計是怕進冷風吧。

    「奴才見過戰王爺，見過嫣然郡主。」小廝恭敬行禮。

    南宮錦璃淡淡開口：「你們主子醒著嗎？」

    「回王爺，主子正在看書。」

    「嗯。」南宮錦璃拉著郭菲菲往前邁一步，小廝趕緊掀開厚重的帘子。

    兩人進屋，屋裡費城暖和，放了十幾個炭盆，郭菲菲聞到濃濃的藥味以及淡淡的炭味。

    咳咳咳……咳咳……

    可能是進來了一絲涼氣，四皇子又咳嗽起來。

    房間不大，就三間，大廳，臥室，還有一個用屏風擋了一點的書房，四皇子就坐在書桌後面，身上還蓋著一條小的棉被。

    捂著唇咳嗽一陣，四皇子抬頭看進來的人。

    郭菲菲也看向那個坐在椅子裡的人，臉色有些白，嘴唇帶著淡淡的青紫，眼神寡淡，長得是好看的，可惜一副病容。

    四皇子看兩人牽手，看向南宮錦璃，「三哥來了。」

    「嗯，最近感覺怎麼樣？」南宮錦璃拉著郭菲菲坐在左手邊的椅子上。

    四皇子聲音沉穩中帶著些低啞，可能是長期生病，有時候感覺他聲音帶著無力，「我還是老樣子。」

    四皇子說完看向郭菲菲，「這就是三哥的未婚妻，嫣然郡主嗎？」

    郭菲菲沒說話，看向南宮錦璃，南宮錦璃也轉頭看郭菲菲，眼神柔和，連聲音都不自覺帶著暖意，「是的。」

    四皇子輕笑，眼中卻還是寡淡的，「看來三哥很開心。」

    「嗯。」南宮錦璃也不隱藏自己的心情。

    「聽說嫣然郡主作的詩詞的都不錯，郡主好才學。」四皇子的眼中帶上些讚賞。

    郭菲菲詩會上作的詩四皇子都讓人抄錄了一份，一直對能做出如此詩句的女子好奇，尤其是知道了郭菲菲寫給夫子的策論。

    一個女子不僅詩詞好，連治國大道都能透徹，真的是一個妙人。

    今日見到郭菲菲，四皇子就對她充滿好奇，也就十三四歲，清冷高貴的氣質中帶著看不透的神秘。

    「四皇子謬讚了。」郭菲菲謙虛的接了一句。

    四皇子搖頭，「不是謬讚，郡主才學確實厲害，我自認自己在才學方面還是有一定研究，只是跟郡主比起來還是有些自愧不如。」

    郭菲菲默，那些都不是自己寫的好不好？你崇拜錯人了。

    看郭菲菲不說話，四皇子以為郭菲菲謙虛，「不知郡主可不可以再作一首詩？我身子不好，沒能見識到郡主作詩的場面。」

    怎麼又一個，郭菲菲很想拒絕，「那我就說一個很早之前就跟錦璃說過的上半句詩的下半句。」郭菲菲看南宮錦璃。

    南宮錦璃輕笑啟唇：「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對，就是這個。」郭菲菲點頭。

    四皇子聽的認真，還拿筆寫下來，「下半句呢？」

    郭菲菲收斂笑容，清音清淡，「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南宮錦璃眼中幽光閃過，四皇子停下筆沉默。

    「好詩！」少頃，四皇子讚揚道。

    郭菲菲勾了下嘴角，不帶任何笑意，這次邊境一行，才真正的讓郭菲菲感受到這首詩。

    不管多小的戰役，都有人回不來。

    南宮錦璃也是深有體會的，抬頭看向四皇子，「老四，讓菲菲給你把把脈。」

    四皇子還沉浸在詩中，沒想到南宮錦璃就換了個話題，「嫣然郡主會醫術？」

    「嗯。」

    四皇子表情有些複雜，他已經看過無數大夫，真的不抱什麼希望，能夠拖著這副殘軀多活幾年就好。

    郭菲菲站起身，走近他，不等四皇子反應，拉過他的左手開始把脈。

    突然的碰觸，讓四皇子不自覺瑟縮了一下，溫熱，柔軟的指腹壓在脈搏上，那種細膩，光滑的觸感讓四皇子的心不由漏跳一拍。

    郭菲菲感覺到的是冰冷，屋裡這麼多炭盆身上還這麼涼，可見寒氣有多重。

    郭菲菲把脈時間很久，微微蹙眉，「換另只手。」

    四皇子看郭菲菲認真思考的樣子，配合的遞了另一隻手。

    片刻後，郭菲菲退回到南宮錦璃身邊，思考著要怎麼醫治。

    「怎麼樣？」南宮錦璃問，四皇子不在意的垂眸，回想著郭菲菲手拿開後的那抹悵然。

    「有些複雜，要痊癒需要很長時間。」郭菲菲臉上帶著遇到難題的愁緒，「而且，需要一種特殊的藥材，只有夏日才有。」

    四皇子聽到自己身體可以痊癒，豁然抬首，「真…真的嗎？咳咳…咳…」語氣抬激動，四皇子直接咳了起來，他趕忙喝了些水，眼神帶著期待的看著郭菲菲。

    郭菲菲微笑，「可以的，你不用激動，不過這個過程很漫長，還需要你自己堅持，而且現在是冬日，我說的藥材還要等，明日我先過來給你調理，你身體裡有毒素，也要清理乾淨。」

    「有毒素？」

    「有毒素？」

    四皇子和南宮錦璃同時帶著驚訝的語氣問。

    「咦？難道你們不知道？」郭菲菲也驚訝，她只聽柳雪晴說四皇子出了意外，具體的沒說，難道不是？

    南宮錦璃眼底帶著幾分深沉，幾分厚重，「老四在六歲那年冬天掉進了宮裡的一個花池裡，太醫一直說老四寒氣入體。」

    四皇子眼神也沉下，眼底帶著晦暗。

    郭菲菲瞭然，這是陰謀啊，「這種毒屬於寒毒，一般的大夫診斷不出來，不過以太醫院的水平應該沒問題，就算不能解毒，至少把脈還是可以把出來的。」

    「菲菲，你確定嗎？」南宮錦璃謹慎的問了一遍，不是不信郭菲菲，而是那個給四皇子看病的太醫一直是自己人，如果是真的，那說明這個太醫已經不可信，「能看出老四中毒多久嗎？」

    郭菲菲肯定地說，「確定，中毒時間有七年左右。」

    「看來，該清理一下老四你身邊的人了。」南宮錦璃沉聲說，這些年太疏忽了。

    四皇子也冷靜下來，點頭，「那接下來就麻煩郡主了。」

    「好。」

    南宮錦璃握住郭菲菲的手，「你需要的藥材是什麼？我讓人去宮中庫房看看。」

    「不行，必須新鮮的才可以，我回頭畫下來給你。」郭菲菲怕名字不同，所以還是畫下來派人去找吧。

    「也好。」

    在四皇子府呆到快午時兩人才告辭離開，四皇子透過窗子看著空空的院子，輕輕抬起右手捂住自己心口，臉上帶著些茫然。

    南宮錦璃帶著郭菲菲離開，準備去御品軒用午膳。

    剛下馬車，後面也停下一輛馬車，是陳曜昇和陳蓉蓉兩人。

    「戰王爺，嫣然郡主，好巧啊。」陳曜昇帶著笑容走過來，陳蓉蓉跟著過來，知道南宮錦璃和郭菲菲對他們並不待見，只簡單打個招呼就站在陳曜昇身後。

    郭菲菲淡笑點頭，態度透著疏離，並不打算說話。

    「陳太子和公主怎麼沒在驛館用膳？」南宮錦璃聲音清淡，擋住陳曜昇有意無意看向郭菲菲的視線，面色平常，眼底沉暗。

    大概是感覺到了什麼，陳曜昇也不再亂看，「聽說御品軒有一種叫火鍋的東西，很受歡迎，所以我們過來嘗嘗。」

    「嗯，是不錯。」剛好有小二出來，看到南宮錦璃和郭菲菲上來迎接。

    南宮錦璃等小二行了禮後吩咐：「這是北戎國太子，公主，你帶他們找個包房，好好接待。」說完對著陳曜昇略微點頭，就帶著郭菲菲先進去了。

    「是。」小二恭敬的對陳曜昇兩人行禮，「陳太子，公主，您二位請跟小的來。」

    陳曜昇眼神閃了閃，臉上笑意不變，跟著小廝去了二樓包間。

    「太子看看想吃點什麼？」小二拿了菜單分別放在兩人跟前。

    陳曜昇隨意翻著，「聽說你們店裡很多菜都是嫣然郡主做出來的，都有哪些？」

    小二聽到這話，立馬露出驕傲的表情，熱情的介紹，「咱們店現在最有名的就是火鍋，每到冬季就是京城最火的，別的招牌都是郡主做出來的，我們郡主每個月都會教店裡一道新菜。」說著小二走近一步，指著陳曜昇手中菜單的中間，「您看，這邊寫著的全都是郡主做出來的，單獨列在一起呢，您看看有沒有喜歡吃的。」

    陳曜昇順著小二指的方向看，足有幾十道菜。

    「這個火鍋下面怎麼寫這麼多蔬菜，你們店裡有這麼多蔬菜嗎？」陳蓉蓉看著菜單上單獨的一頁問。

    現在是冬季，在北戎也就皇室和一些官員可以用暖房種出一些蔬菜，但是像御品軒這樣大量出售的還沒見過，而且價格也不是非常貴。

    「咱們店蔬菜管夠，絕對沒問題的，二位想吃什麼儘管點。」小二喜滋滋的保證。

    「你們這上面的蘑菇，金針菇是什麼樣的菜，為何以前沒聽說過？」陳曜昇奇怪的問，這些自己從沒吃過的東西是什麼。

    「這個也是我們郡主自己種出來的，直接涮到火鍋里也行，單獨炒也可以，都很好吃。」

    「哦？難道這些蔬菜都是嫣然郡主種出來的？」陳曜昇更加好奇。

    小二沒有隱瞞的點頭，整個京城都知道的事，這也不用瞞著。

    陳曜昇和陳蓉蓉對視一眼，「那就火鍋，把這幾個菜都點上，然後再來一些招牌菜。」

    「好嘞，您稍等，馬上給您準備。」小二拿著菜單下樓。

    陳蓉蓉輕笑，「這個嫣然郡主還真是厲害，研究出這麼多吃食，太子哥哥，我聽說，這裡用的很多調料都是嫣然郡主發現並且推廣到其他城鎮的。」

    「是，這幾日在驛館吃的東西確實比我們北戎口感好很多。」陳曜昇一隻手輕輕點著桌面，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陳蓉蓉點頭，「嗯，不僅給軍隊設計帳篷，犒勞士兵，還會做這麼多菜，又出了這些以前沒人聽過的做菜材料。」

    「客官，您的菜來了，小的跟您說說火鍋怎麼吃。」小二帶著幾個人把一應東西擺好。

    「嗯。」

    後院，郭菲菲和南宮錦璃就點了幾道菜，要了些米飯，簡單用了午膳。

    「菲菲，你什麼時候給我做一次那天的佛跳牆啊？」南宮錦璃端著茶杯，斜躺在窗邊軟榻，雙腿伸直，疊在一起，姿態悠閒，看著在泡茶的郭菲菲問。

    「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之前讓名書去給我買的海鮮還在郭家村冰庫里，不知道還能不能吃了。」前幾天名書還說呢，郭菲菲給忘記了，不過冰凍的海鮮應該不會壞的。

    南宮錦煜挑眉，「你那時候讓名書故意去南方，是為了買海鮮？」

    那時找了半個月完全沒有消息，南宮錦璃心中有些害怕的，他表面沒什麼表示，心中卻是焦急的，後來又要去邊境，南宮錦璃自己都說不上當時的心情了，有好幾次都想放掉一切去找郭菲菲的，要不是知道郭羽乾沒有跟著郭菲菲走，南宮錦璃覺得自己可能會發瘋。

    郭菲菲點頭，端著茶杯走近南宮錦璃，眼中換上不懷好意的笑，「你那時候什麼心情？有沒有被嚇到。」

    「嗯，很想去找你，可是又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裡。」南宮錦璃眼神幽深，「菲菲，以後不要再突然消失，好不好？」

    郭菲菲拿過他手中的杯子，連同自己的茶杯一起放到小几上，往南宮錦璃身上一趴，「你還敢說我，你那時候又不在京城，還給我招惹爛桃花，說，孟依諾是怎麼回事？秦淼淼又是怎麼回事？」

    郭菲菲瞪著眼睛，神情中帶著嬌嗔，明顯的撒嬌。

    南宮錦璃攬住郭菲菲的腰，防止她滑下去，「這可真的和我無關，那個女人莫名其妙跑來的，還有秦淼淼，我已經想好怎麼解決了，這些事情交給我，好不好？」

    「你的解決辦法就是把她們嫁給別人啊？」郭菲菲點了點南宮錦璃高挺的鼻子。

    「當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把他們嫁出去，省的我的小菲兒吃醋。」南宮錦璃語氣輕柔，眼神一直落在眼前的小人兒身上。

    「誰吃醋了，我那明明是生氣，你竟然想納別的女人，哼！」郭菲菲想到這個，心裡還是不舒服。

    南宮錦璃趕緊道歉，「我錯了，小菲兒，那是沒遇到你之前，遇到你之後我就只想要你一個人了。」

    「真的？」郭菲菲撅著小嘴，「你可不許騙我。」

    「真的，我發誓，這輩子都不會騙你的。」南宮錦璃真誠的保證。

    「哼！」帶著小傲嬌的輕柔，有些勾人。

    南宮錦璃一翻身，把郭菲菲壓在自己身下，俯身。

    唔……

    翌日，剛用完早膳，南宮錦璃又來府中接郭菲菲，郭菲菲帶上藥箱，兩人一起前往四皇子府。

    秦淼淼讓人來打聽郭菲菲在不在府中，沒想到又聽說被戰王爺接走，秦淼淼嫉恨的同時，心中又覺蒼涼，感覺自己白白的等了一場空，心中的不甘如雨後春筍般越來越多。

    昨日戰王回府後就讓人告訴自己，趕緊選出一個人選定下，如果病了就直接去莊子養病，這下秦淼淼不敢再用生病當藉口了，不然，出了戰王府就不好再進了。

    郭菲菲兩人順利進了四皇子房間，四皇子還是那副樣子，病怏怏的虛弱感。

    「你們來了。」四皇子看兩人牽著的手，眼神暗了一下，不經意移開。

    昨日他坐在窗邊想了很久，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喜歡上郭菲菲了。先是被她的才學折服，吸引，之前沒見到她，四皇子一直反覆的看著郭菲菲寫出來的幾首詩，覺得她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她通過詩就能把自己的心境表現得淋漓盡致，四皇子一直期盼著能見郭菲菲一面，所以在南宮錦璃派人來告訴他，準備帶郭菲菲來的那日，他一直沒有睡覺。

    四皇子身子虛弱，晚上睡不好，經常一天睡好幾次，那日為了見郭菲菲，一直撐著沒有休息，還喝了一碗提神的藥，那是非常傷身的。

    昨日見到郭菲菲，她的氣質，她的眼睛，深深吸引住四皇子，尤其是她給自己把脈的時候，那觸感，直抵心間。

    南宮錦璃和郭菲菲兵沒有看出異常，笑著打招呼，「老四，讓菲菲先給你解毒吧。」

    「好。」四皇子配合點頭。

    讓人準備一些需要的東西，一會要用。

    郭菲菲走到四皇子身邊，又把了脈，「你躺到榻上，我要在你丹田處下針，之後可能會咳出一些黑血，不過不用怕，之後我再給你開方子，你以後按我給你寫的藥方用藥，還要做藥浴，七日後就不會這麼冷了。」

    「多謝。」四皇子眼神平淡，好似能不能治好都無所謂。

    郭菲菲搖頭，「不用客氣，你要有信心，你的身體主要是這些年一直被病痛折磨，所以底子有些虧空，如果不是被下了毒，可能也不會這麼嚴重，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保證讓你恢復健康，就是你要受點罪。」

    郭菲菲想要給他打氣，像安慰平常的病人一樣，有時候病人需要一些動力，才能好的更快，也算一種心理建設。

    只是郭菲菲不知道的是，當她說出『有我在』這三個字時，四皇子眼中一閃而過的亮光和溫暖，以及跳快了幾下的心臟。

    「好，謝謝你。」四皇子的聲音輕了一些，帶著莫名的情緒，郭菲菲以為那是感動。

    四皇子拿掉身上的被子站起，咳了幾聲，慢慢走到軟榻邊，在他貼身小廝的攙扶下躺好。

    南宮錦璃一直站在不遠處看著郭菲菲的動作，淨手，取針，消毒。

    「把衣服脫了，只留中衣。」郭菲菲走近了交代。

    小廝愣了一下，有些為難，「郡主，殿下身子畏寒，這個…」

    「那就解開，把丹田位置露出來，不然我不好下針。」郭菲菲懂他的意思。

    「好。」小廝麻利的動手。

    咳咳咳…咳咳…剛掀開衣服，四皇子便開始咳。

    郭菲菲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腕，輕輕輸些真氣給他，四皇子感覺到一股輕輕的暖流傳遍全身，也不再咳嗽，轉眸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

    「我來吧。」南宮錦璃看此上前。

    「不用，馬上就好，四皇子的身體太過虛弱，不能輸入太多真氣。」郭菲菲說著放下手，轉身準備針灸。

    「嗯。」南宮錦璃退後，遠遠看著，不想打擾了郭菲菲。

    找准穴位，輕輕扎了幾針，四皇子感覺喉頭翻湧，想吐。

    「痰盂準備好，你扶好四皇子，腹部不能亂動。」郭菲菲交代不遠處的小廝，之前就交代好了小廝要做的。

    「是，郡主。」小廝拿著痰盂，靜靜等著郭菲菲的命令。

    最後一根針扎在其中一個穴位，四皇子忍不住微微斜過身子，因為郭菲菲交代過，不可以有大動作。

    「就現在。」郭菲菲轉頭，小廝利索的遞過痰盂。

    四皇子感覺喉頭有東西不受控制湧出，直接吐到痰盂里，片刻後，停住，接著喉嚨一陣火辣辣的疼。

    小廝拿了藥湯給他漱口，四皇子才覺得好了一些。

    郭菲菲把銀針取下，丟到一邊的消毒藥水中，從腰間的荷包里拿出一個小瓶子走到四皇子跟前，居高臨下看著吐得已經沒有力氣，躺在榻上閉目休息的四皇子。

    從瓶中倒出一粒紅色類似糖果的藥丸，「張嘴。」

    四皇子聽到這話反射性張開嘴巴，同時眼睛也睜開了一些，嘴唇碰到一絲溫熱，接著有什麼東西入口，甜甜的，涼涼的，眼睛剛好看到郭菲菲收回的手。

    南宮錦璃看此，眼神微閃了一下，不過沒有說話。

    四皇子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回想剛剛的觸感，感受到口中淡淡的甜味，手指不自覺彈了兩下，閉眼，他覺得自己眼中肯定有著開心，他不想讓郭菲菲看到，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心情。

    郭菲菲把瓶子遞給站在不遠處給四皇子穿衣服的小廝，「這個是我制出的喉糖，能讓四皇子嗓子舒服一些，以後他再咳血出來你就給他吃一顆。」

    「是。」小廝上前，恭敬地雙手接過，眼神帶著感激。

    郭菲菲轉身到四皇子書桌邊，執筆，「我開兩張方子，一張是你平常要喝的，一日兩次即可，還有一張是藥浴，我會給你標好，都是七天的量，這幾日我都會過來給你針灸，之後的調理還要看你解毒後。」

    四皇子靜靜躺在軟榻上，仔細聽著郭菲菲說的每一個字，雖然只是平常的交代，四皇子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勾，無可言喻的開心在心中慢慢蔓延。

    郭菲菲寫完也不在意四皇子有沒有回應，交給小廝，「按著上面的抓藥，記住了嗎？」

    「是，小的記下了，多謝郡主。」小廝躬身接下。

    「嗯，你去吧，一會就煎一副藥先讓你家主子喝了。」郭菲菲放下毛筆，開始清洗銀針。

    南宮錦璃走近，「都好了嗎？」

    「好了，這幾日我都要過來，你能每天陪我嗎？」郭菲菲手上動作沒停，轉頭看了一眼南宮錦璃。

    南宮錦璃聽到這話，剛剛心中的一點不舒服瞬間煙消雲散，「不一定，不過如果有空，我就每日去王府接你。」

    「嗯，真好。」郭菲菲伸著腦袋在南宮錦璃胸口蹭了兩下，一臉幸福，南宮錦璃也低頭看著郭菲菲，深情中帶著滿滿寵溺。

    四皇子轉頭，睜開的一絲眼睛剛好看到這一幕，心中的開心漸漸消散，有些悵然若失。

    等四皇子喝下藥去休息，南宮錦璃和郭菲菲一起離開。

    南宮錦璃要去軍營，十天後有慶功宴，需要選出幾個將領進宮參加，順便處理一些軍務，南宮錦璃直接把郭菲菲送回洛王府。

    郭菲菲吃了午飯在自己院子休息，前院丫頭稟報說秦淼淼來了。

    「她來做什麼？」郭菲菲奇怪得問，她對秦淼淼的態度一般，疏離感也很明顯，難道她看不出來。

    小丫頭屈膝搖頭，表示不知道。

    郭菲菲剛想說話，站在門口的一個丫鬟開口：「郡主，昨日秦姑娘就來找過郡主，不過那時候郡主剛剛跟戰王爺離開，秦姑娘呆了一會就離開了。」

    「哦？母妃昨晚沒說這事啊。」郭菲菲看向冷梅和冷芸兩人，她們也搖頭，昨日她們跟著去四皇子府，不過沒有進去，等南宮錦璃帶郭菲菲去御品軒，她們就回府了，回府也沒人說過這事。

    「無所謂，你把她請到我院子裡來吧。」郭菲菲吩咐那個過來通傳的小丫頭，她懶得再去大廳，估計跟秦淼淼也說不上幾句話。

    「是。」

    小丫頭出去大約一刻鐘，帶著秦淼淼主僕進來。

    「小女見過郡主。」秦淼淼進來屈膝，行禮，她以為郭菲菲會叫住自己，行到一半頓住，看郭菲菲沒動靜，暗暗咬牙，行完全禮。

    郭菲菲懶懶的坐在主位上，把茶杯從嘴邊拿下，「秦姑娘快起來吧，坐。」

    秦淼淼端起笑臉，款款起身，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坐姿標準，姿態得體。

    冷芸暗暗撇撇嘴，假模假樣的。

    「秦小姐最近還好嗎？許久不見了。」郭菲菲讓人給秦淼淼上了茶，輕聲開口。從四月份到現在，大半年了。

    秦淼淼消瘦了些許，眼底有些青影，時不時的給人一種沉暗的感覺。

    「多謝郡主關心，還好。」秦淼淼笑的有些僵硬，這個做的有些明顯，她以為郭菲菲會接著問自己，誰知道抬頭看到郭菲菲又在低頭喝茶，根本沒有看自己。

    「那就好。」郭菲菲淺笑著放下茶杯，冷芸差點捂嘴笑出來。

    秦淼淼暗惱，表面溫婉，「聽說郡主去了邊境的時候我還下了一跳，那邊這麼危險，都是男人去的地方，怎麼郡主也跑去了，萬一出了什麼事，表哥不得心疼死啊。」

    郭菲菲挑眉，這是說自己像男人，不夠聽話，不知規矩？還有後面那句，是說自己去了是給南宮錦璃添亂吧。

    冷芸和冷梅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冷哼，郡主過去不知道幫了王爺多少忙呢，秦淼淼真是太自以為是了。

    「秦姑娘說的有道理，不過，我與錦璃許久不見，他說想我了，那時候趕上打仗，總不能讓錦璃留下陪我，那就只能我犧牲一下，去邊境陪著他了。」郭菲菲把胳膊支在桌子上，一手托著下巴，「再說了，我大越士兵驍勇善戰，錦璃又是久經沙場的王爺，如果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保護不了，豈不是讓天下人懷疑錦璃的能力。」

    秦淼淼臉上的笑這次真的有些僵硬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君主說的是，是小女多慮了。」

    看秦淼淼臉上的假笑，郭菲菲不想再跟她兜圈子。

    「秦姑娘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嗎？」郭菲菲看著她問，語氣淡然。

    秦淼淼眼睛動了動，「是這樣的，表哥最近拿了些京城中適婚男子的畫像給我，讓我選一個嫁人，只是我沒有找到喜歡的，所以想請郡主幫我跟表哥說說，可不可以過段時間再說。」

    郭菲菲心中輕笑，南宮錦璃果然就會這一招，把他的爛桃花都推出去。

    「秦姑娘，嚴格來說這事我不能管，畢竟我和錦璃還沒成親，我覺得你可以去找二皇子說說。」頓了一下，郭菲菲繼續說：「不過，秦姑娘應該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確實該好好選一位公子定下了。」

    秦淼淼攥緊手中帕子維持臉上的平靜，「可是我並不喜歡那些男子，總不能隨便找個男子嫁了，郡主你說對不對？」

    郭菲菲點頭，「確實，那秦姑娘有沒有喜歡的人？」郭菲菲問完這句話直直看著她。

    秦淼淼身後的巧兒低頭，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郡主一點也不好對付，只是小姐…

    「我…我…」秦淼淼低著頭，一副不好說的樣子。

    郭菲菲眸光微暗，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看來秦姑娘有喜歡的人了，你可以跟錦璃說說，讓他幫你去找媒婆問問，我想，以錦璃的身份，在京城應該沒人會拒絕，秦小姐一定會得償所願。」

    秦淼淼低下頭，抿唇，「我已經跟表哥說了，可是…可是表哥不同意。」

    「不同意？」郭菲菲皺眉，「錦璃太不像話了，自己的表妹怎麼能不幫呢，回頭我說說他。對了，秦姑娘喜歡的是哪家公子？」郭菲菲帶著好奇的語氣問。

    秦淼淼突然起身，淚水滑落。

    「秦姑娘這是怎麼了？」郭菲菲坐正了身子，語氣驚訝。

    秦淼淼走到中間跪下，巧兒看此，心中微嘆，也跟著跪下。

    「郡主，小女求您件事。」秦淼淼聲淚俱下的腔調，讓人不忍拒絕。

    郭菲菲眸光晦暗，聲音低了幾許，「你說。」

    秦淼淼擦了擦眼淚，「小女喜歡的人是表哥，不過郡主放心，小女絕對不跟郡主搶表哥，只要能留在府中，留在表哥身邊就行，求郡主成全。」

    秦淼淼說完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向郭菲菲，只見上首的郭菲菲面無表情，眼神也無任何波動，「說完了？」她的聲音平靜，好似早就知道一般。

    秦淼淼顧不得想這麼多，聲音帶著哀求，帶著哭腔，「郡主，小女自幼失去家人，一直在王府長大，也一直以為長大後會嫁給表哥，可是…可是表哥遇到郡主後就說只娶郡主一個人，小女知道表哥和郡主感情頗深，但是小女就這一個願望，求郡主成全。」

    冷芸和冷梅眼神變冷，滿是諷刺。

    郭菲菲起身，居高臨下看著秦淼淼，「你喜歡他，要我成全？你說你不會跟我爭，可你現在就在爭。」

    「不，不是的，郡主，小女只要留在府中就可以了，小女不求別的，絕對不會跟郡主爭的。」秦淼淼慌亂搖頭。

    「你知道嗎？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你留在了王府，就會肖想更多其他，這是必然。」

    秦淼淼聽此沉默，確實，自己不止滿足於留在府中。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皇上的旨意，你難道忘記了，皇上下旨，南宮錦璃只能娶我郭菲菲一個人。」郭菲菲蹲在秦淼淼跟前，看著她，語氣平靜異常，眼神有些不明。

    秦淼淼就是因為這點才來找郭菲菲的，只有郭菲菲才能讓南宮錦璃改變主意，只有南宮錦璃自己去求皇上，皇上才會收回旨意。

    「郡主，求您了，您跟表哥說說，表哥一定會答應的，求求您了。」秦淼淼卑微的哀求，看郭菲菲無動於衷，心底恨意漸濃。

    郭菲菲起身，笑，「我不反對你喜歡錦璃，也不介意錦璃娶你。」

    秦淼淼猛然抬頭，帶著不可置信，不過郭菲菲接下來的話，讓她對郭菲菲深惡痛絕。

    「你可以去找錦璃說，如果他同意，我退出，不管將來他娶了哪個女子或者和任何女子有瓜葛，我郭菲菲都不會爭一分，這種男人我不會要的。」

    郭菲菲彎下腰，看著秦淼淼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笑臉，語氣帶著冷寒和警告，「但是，如果南宮錦璃選擇了我，他就要從一而終，只能有我一個，而其他覬覦我男人的，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最好別讓我知道，否則，我會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上，不管她是誰。」

    秦淼淼下意思抖了一下，被郭菲菲的眼神嚇到。

    「不…我…」秦淼淼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她也以為南宮錦璃不過是現在在乎郭菲菲，才會聽她的挑撥，以後自己肯定有機會的。

    「送客！」郭菲菲說完轉身上樓，冷芸和冷梅上前，「秦小姐請。」

    秦淼淼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洛王府，當她回過神已經在馬車上，她想著郭菲菲說的話，低頭，掩住心底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