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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32:49 作者: 顧南西
劉任達慢慢鎮定下來了,應付得遊刃有餘:「也不是多大事兒,虧他李權德還記了這麼多年。當年我們三人偷了廠里的茶葉出來買,被發現之後,我們幾個尋思著,一個人受罰是罰,三個人受罰也是罰,就合計著讓李權德一個人頂了罪,不過他被辭退後沒幾天,我和丁強也被裁了,就這麼點事兒,李權德一直抓著不放,每次借錢就拿這個當藉口。」
一大段話下來,停頓都沒有,他說得相當順暢,就像排練了無數遍。
丁強那邊先結束,彭建國在監聽室聽了劉任達的這段口供:「口徑一模一樣,連用詞都一樣。」他敢肯定,「十有八九是對好了的。」
周常衛還沒聽丁強的說辭,不置可否:「譚文彬的扣留時間還剩多久?」
彭建國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十六分鐘就滿二十四小時了。」
沒有證據,只能扣留二十四小時。
周常衛一開始就覺得這位管帳要債的很可疑:「李保定輸掉的那一百萬經了他的手,他一個打工的,這麼大筆錢也敢借出去,實在可疑,你多留意一下他。」
「沒問題。」
周常衛去了外面的大辦公室,問同事小歸:「侯淑琴收到的那個錄音,追蹤到了嗎?」
小歸搖頭:「對方是個電腦高手,技術部那邊說,」他聳聳肩,「沒轍。」
周常衛心想,這小縣城裡臥虎藏龍啊。
傍晚,夕陽落西山,雲霞紅滿天。
「戎哥。」
戎黎嗯了聲,在院子裡抽菸。
電話那邊是譚文彬:「方大成不肯出來作證。」
前邊不是說到譚文彬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嗎,斷的那兩根是小時候被人販子砍掉的。
那一年,譚文彬八歲,戎黎十歲,拐他們的是同一伙人,後來是戎黎一把火燒了人販子的窩,他們才逃出來。
戎黎蹲在樹下,嘴裡吐出一縷薄煙,那煙籠著他的眉眼,使得他原本就淡漠的目光變得更加頹然,看上去有幾分厭世的疏離感。
「那你就想辦法讓他出來。」
程文彬試過了:「開多少錢都不管用,他怕被報復。」
戎黎抖了抖菸灰:「你就問問他,怕不怕死。」
程文彬還有顧慮:「若是」
「沒有若是。」抽過煙的嗓子有點啞,低低的,「李權德死了,這次該輪到劉任達和丁強了。」
突然,門口什麼響了一聲。
戎黎瞧了過去:「誰在那?」
門被推開,是徐檀兮。
她手裡拎著帆布的袋子,橘紅的夕陽碎在她白色的毛衣上,好像周身都縈繞著一層光暈。
「蜂蜜你忘了拿。」她進來。
戎黎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帶了很明顯的侵略性:「戎關關牙壞了,吃不得太多甜。」
她拂掉身上落的葉子,站在那裡,平靜而溫婉:「蜂蜜是給你的,在一個老婆婆的攤上買的,我嘗過,味道很正。」
戎黎在樹下,與她隔著數米的距離:「剛剛我說的你都聽到了?」
她頷首。
「那你怎麼還敢進來?」他淡淡的、玩味的口吻,「不怕我殺人滅口啊?」
她走近他,平靜中,自見靈魂洶湧:「你沒有殺人對嗎?」
戎黎沒有回答,目光牢牢鎖著她:「徐檀兮,別太信我。」
開了情竇的眼,總是自帶濾鏡。
他雖無意,但總歸是迷惑了她,等她以後清醒了,就會覺得可笑。
徐檀兮搖頭,不認同:「我不是信你,是信我自己。」
她只聽到了細枝末節,不知道來龍去脈,所以不予插手、不置一詞、不評判對錯。
她不再過問案子的事,把手裡的帆布袋遞過去:「我還拿了一點茶葉,都是花茶,你可以用蜂蜜水泡著喝。」
戎黎沒接。
她便放在地上,看著他,愁思在眉梢,在一顰一蹙里:「先生,少抽點菸。」
怎麼就偏偏讓她聽到的了,等她頭腦不發熱的時候,她會不會猜疑?會不會自我否定?會不會介意?會不會覺得他整個人黑透了爛透了?
戎黎煩躁不已:「少管我。」
「那我回去了。」
她轉過身,往院子外走。
戎黎腳下下意識地邁出去了一步,停頓片刻,他又退回去。邁的那一步是本能,退的那一步是理智。
徐檀兮走到院子門口,停下來,遲疑半晌,回了頭。
「還是要管的。」雖然他讓她少管他,她柔聲地勸著,「先生,別讓不值得的人髒了你的手。」
她不知道前因後果,但猜想那件案子大概有他推波助瀾。
沒有說太多,她只說了這一句,便提裙離開了。
戎黎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地上那個帆布袋,走過去,蹲下,把煙摁到地上,撥了個電話。
「留點分寸,別鬧出人命了。」戎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最好是用錢解決。」
電話里,譚文彬應:「好的,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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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中,自見靈魂洶湧。
這句話非原創,是我聽到的,但我沒查到來源,不好備註。
戎黎沒有殺人,也不會指示別人殺人,後面會寫清楚來龍去脈,三觀得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