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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25:28 作者: 愛乾飯的糰子
    「謝……瑜?」一側,禮部尚書不自覺輕笑,饒有興味的將花名冊遞給謝玉:「督主,這名字與你頗為相似啊,不知今年能不能加官晉爵。」

    謝玉這才回神,瞥見名字的一瞬間,立刻轉眸,看向不遠處的白衣考生。

    片刻之後,他的眼神漸漸落下來。

    等人走到自己面前時,立刻伸手攔下。

    謝瑜停住腳步,看了謝玉一眼,隨即溫和行禮:「督主。」

    面前,那身著官袍的九千歲拿過花名冊,將其上畫像與人臉好好對了一眼,仍覺不滿。

    他的目光落在謝瑜身上,謹慎打量著,一言不發,便將周圍幾人都帶的緊張起來。

    就連面前,謝瑜也不自覺握住了手,低聲問:「督主,有……有問題……」

    「有!問題大了!」謝玉張口,直接道:「祖籍濱城,那邊我小時候常去玩,就是個濱海小城,沒有姓謝的人家。」

    謝瑜怔了一下:「我……我原來姓霍,姓氏是跟著夫家改的。」

    謝玉戳穿:「你一個男子,有夫家?」

    「閩地女子少,男風盛行,家裡沒錢,便只能嫁男人為夫,隨夫姓。」

    謝玉挑眉:「妾?」

    「原是正房的。」面前,白衣考生微微握拳,像是受了委屈:「但幾年前我做錯了事,被夫家趕了出來,妾也難當了。」

    話音落,幾道議論低聲響起。

    有的在可憐他的身世。

    有的在嘲笑他的窩囊。

    禮部尚書原也是入贅才考上的官,多少有些共情,抬手,剛想提醒謝玉不要太為難人,就見那全程冷漠的九千歲抬手,當著眾人的面,一把扯開了男子的外袍。

    旋即,手探入衣襟里。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細檢查了一番。

    眼看著人紅了耳朵,才幽幽笑出聲:「沒藏作弊的東西,進……?」

    卻不料,話未說完,手就被謝瑜輕輕按了一下。

    一個牛皮紙包被塞進了手裡,熾烈的溫度滾過手心。

    謝玉一怔,見面前考生自顧自合好外袍,淺笑溫和:「督主,這個沒查到,我自己交給您。」

    話落,便邁步,若無其事的邁向了前方。

    手心尚殘留著溫度,謝玉胸腔里狠狠振了兩下,提前進入休息間,才發現,那是一小包茶葉。

    上面寫的是——醒酒茶。

    外面的白色紙包里確實有字,不過卻不是用來作弊的。

    是熟悉的字跡——

    一定要讓我做大官嗎?一定要和以前一樣才可以成婚嗎?

    好,我可以做到。

    他說:他可以做到。

    散茶融於溫水,謝玉盯著那東西,微微出了神。

    .

    北齊春闈有個極人性的設計。

    以前舊朝里,為了防止作弊,考生們都要在貢院門口,被當眾脫光衣裳接受檢查。

    考試的九天裡,也必須穿著同一件衣服,吃喝拉撒全在一個巴掌大的小房間,夜裡只能睡木板。

    住的不好,答題狀態也不好。

    盛長寧登基之後,覺得此舉頗不合理,便著手擴大貢院,考生入院皆有專門的休息間。

    但為了防止作弊,所有考生都要用貢院提供的水沐浴,穿貢院提供好的衣服。

    自己所帶來的東西,一切都要焚燒。

    天下讀書人鼎力支持,高贊明君,只是苦了籌備考試的官員,還要夜裡挨著房間去檢查,確定考生的東西均已焚燒完畢。

    東廠鎮壓的人不少,一般不會出什麼岔子,謝玉只需信馬由韁的轉一圈。

    懷著心事,他緩緩停在了那掛著「謝瑜」木牌的房門外,正好見有管事送了水,便幾步走進去,提醒管事這個自己抽查,不用來人了。

    外面的人逐漸撤去。

    謝玉步入內間,見霍寒正在背對著自己解衣,便幾步立在身後,擒住了他的手。

    快速點了兩個穴道,將人定在原地,才道:「為了防止有人將小抄寫在身上,沐浴都要有管事幫忙。」

    「不是我也得是別人。」他似乎在壓著火氣,問:「要誰?」

    「草民……全聽督主安排。」

    謝玉的心情稍微好些,拉開他的腰封,一層一層解下外袍,中衣,裡衣,褻衣……

    不過一會兒,霍寒背後的疤便全部清晰的展現在了他眼前。

    他終於看明了那燒傷之上的刺青,是……蟒蛇壓龍?

    謝玉不大明白,指尖描過他的腹肌,稍微解了一點穴道,將人帶進浴桶里,問:「背後是什麼?」

    「心愿。」

    謝玉偏頭:「願聞其詳。」

    「我們……那邊,蟒是吉祥的象徵。」霍寒答他:「龍,是我對夫君的期望。」

    對……夫君的期望……

    謝玉反應了一會兒,狠狠捏住了他的脖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肖想當今聖上?!」

    那雙鳳眸鋒利,漆黑的瞳孔里只有自己。

    霍寒沒出聲。

    但謝玉清晰的看到,他嘴唇開合,無聲說下的話卻是:「誰說那龍椅,只有盛長寧能坐?」

    他……知道他的野心……

    謝玉的手輕輕抖了一下,眼眸微頓,緊張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用掩藏的暢快。

    他的手緩緩抬起,強迫霍寒仰頭,讓他那被水汽熏的濕漉漉的鳳眸對準自己,開口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這刺青,特別像我以前的小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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