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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25:28 作者: 愛乾飯的糰子
    陸無恙先是怔了一瞬,隨即,一抹尷尬在臉上盪開。

    剛要往前走,就聽一聲清晰的「跪下」從白鈺清口中傳出。

    邁出的腳步一軟,男子不由自主的雙膝沾地,以一個極其標準的姿勢,跪到了地上。

    「…………」

    「給玉兒道歉,把錢還給他,荔枝送他就當哄他開心了。」

    「好,鈺鈺說什麼,就……就是什麼。」

    謝玉的眼淚終於止住了,他一直以為,先生很討厭商人,事實上,他是個書痴,連御用文人都不願做,在盛林書院呆到四十五歲,便不滿帝京喧囂,隱居城郊。

    竟然和陸無恙……

    大門合上,屋裡重新恢復了暖意。

    不一會兒,陸無恙做了冰品過來,謝玉一份,白鈺清一份。

    當然,白鈺清的那份比較大。

    輕「嘖」一聲,白鈺清將自己的大份給了謝玉,直到小孩兒冷靜下來,才道:「我們之前不是分析過嗎?」

    「當時的情況,如果能活下來,確實應該感激霍寒。」

    謝玉又咬一口冰品,有些氣鼓鼓。

    白鈺清的聲音還在繼續:「畢竟還是他告訴顧海平要在那時候去亂葬崗找你的,他寫了好長一封信啊,千難萬險才送過來,通篇都是玉兒玉兒玉兒,甚至連帶什麼藥都囑咐到了,都快把顧海平看哭了。」

    「咔噠」,謝玉擱下碗,眼底的掙扎逐漸變得痛苦。

    「我知道,你一時可能接受不了。」白鈺清摸摸他的頭:「但玉兒,你能忘掉他嗎?」

    「……」

    「其實,決定權在你自己手裡。」

    白鈺清拿了方帕子,擦去他眼角的淚:「忘與不忘在你自己,見與不見,也在你。」

    「如果你想不通,那就不見他,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再準備準備,總有一天,你會得到答案。」

    「可是……」

    「可是你怕他會走。」白鈺清的聲音很輕,好似高山流水撞擊冰石,潤心入脈:「他和你認識十年,在一起兩年,等了你七年,走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但你也要明白,世間的任何事情都無法揣測,沒有人會在原地一直等你。」

    「若是能化開心結,那就證明你們還有緣,或許能走到一起;若是擦肩而過,那便是緣分還不到,不必強求。」

    「就好像你剛從南梁逃回來的時候一無所有,也沒敢想過,現在能在萬人之上,顛覆朝堂。」

    「呼。」白鈺清輕呼一口氣,偏頭,看了看桌上的空碗:「冰品吃完了嗎?」

    他說著,又將小碗遞了過去:「把我這份也吃了吧。」

    見謝玉有些猶豫,又囑咐一句:「沒關係,一旁有個小耳房,你不嫌棄便在這裡住下吧,幫我抄些近日的詩文,我讓陸無恙給你弄些吃食。」

    「一品居的廚子還是他教出來的,味道不錯,你也嘗嘗。」

    說罷,便不緊不慢的合了門,去耳房為謝玉收拾。

    陸無恙躡手躡腳的跟過去,幾分不悅:「我以為,你們沒什麼交集,因為你不常說。」

    「有的。」白鈺清放下被子,緩緩在榻上攤開:「在盛林書院呆了好些年,就和他最投緣,像是自家孩子。」

    「哦~」陸無恙點頭,不動聲色的靠近,大手攬住人的腰,低聲問:「你想要孩子嗎?」

    白鈺清耳尖一紅,卻是白了他一眼,繼續鋪枕頭:「你會生?」

    陸無恙不以為意,反而抱著人翻身坐回了榻上,漸漸偏頭,觸上他的唇:「好辛苦的,不如就養謝玉吧,我以後都不收他錢了。」

    「想想大名鼎鼎的九千歲喚我一聲'師公',還是挺有成就感的,只不過……」

    白鈺清:「不過什麼?」

    「今晚我們要小聲些。」大手鑽進腰帶里,白鈺清整個人一抖,聽他說:「別被那小子聽見。」

    布滿薄繭的大掌緩緩上移,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現在練習一下,可以嗎?」

    「唔……」

    下一刻,唇被吻住。

    白鈺清的耳朵被帶紅了,整個人卻依然是清清冷冷的,叫人恨不得化作一團火,將他徹底燎著。

    「過幾天……是賞梅宴。」

    文人之間約定的日子,曲水流觴,吟詩作賦。

    陸無恙想了想說:「在外面嗎?太冷了。」

    「不如我將'第一樓'改裝一下,旁人不打緊,主要是別凍著你。」

    「嗯。」白鈺清正有此意,陸無恙主動提及,倒是省了他許多口舌。

    耳尖薄紅未褪,眼看唇又要覆過來,他伸手抵住男子的胸膛:「玉兒在隔壁,你……少親一會兒。」

    「好。」

    「今日望雪,新做了一首詩……嗚……」

    「好。」陸無恙笑:「夜裡講予我聽。」

    .

    謝玉在恩師家宿了一夜,天氣難得放晴,本想借著月色抄一抄詩文靜心,卻……

    聽到了些不該聽的聲音。

    他撐著筆,實在想不明白那謫仙似的先生為何會與一個無往不利的商人混在一起。

    但當著陸無恙的面,又不好問,第二日便辭行離開。

    每次心裡亂的時候,他總喜歡來這木屋呆上一會兒,白鈺清的聲音很能讓他安靜下來,也能讓他收拾好心情,繼續處事。

    他沒有再見霍寒,去東廠親自審了幾個栽贓他的人,查明真相後,又讓遲景瑞在牢里挨了一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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