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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23:30 作者: 應橙
Z& Heliotrope
張揚狂妄又分外吸引人。
隔壁四班是班主任坐鎮,乖得不行,自發地大合唱周杰倫的《七里香》,剛好唱到「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時,周京澤插著兜慢悠悠地來到四班後門,敲了敲玻璃窗,散漫不羈笑道:
「甭唱了,踢球去。」
那個黑色的身影其實早已消失在拐角處,許隨垂下眼皮兀自收回視視線,須臾,鍾靈湊過來問道:「翹課去操場嗎?」
鬼使神差地,好學生如許隨,竟然點了點頭。
兩人手牽著手偷偷溜到學校操場,她們找了一塊乾淨的綠草地坐下來,看著對面的男生在球場上踢球。
夏天的夜晚還是有點悶熱,周遭還有不知名的蟲鳴聲,許隨用試卷扇了扇發燙的臉頰。
鍾靈忽然怔怔地開口:」你知道我為什么半道改行去學藝術嗎?「
「為什麼?」許隨接話。
「因為一個人。」鍾靈視線看過去。
許隨坐在綠草地上,抱著膝蓋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周京澤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衣服,他穿著火紅的球衣,黑色褲子,耐克運動長襪,小腿肌肉緊實,線條流暢又漂亮。
周京澤腳下帶著一顆球,不停地向前奔跑,像一隻矯健的豹子,額頭的汗滴下來,他直接掀起衣領的一角隨意地擦汗,透著灑脫又混不吝的氣息。
許隨下巴擱在膝蓋上,心一緊,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周京澤?」
鍾靈點了點頭,說道:「是。」
許隨笑了一下,也是,沒什麼好奇怪的,人人愛周京澤。
後面鍾靈不知道是出於信任還是缺少一位傾訴對象,她向許隨講起了自己隱秘的少女心事。
鍾靈說她從初中起就暗戀周京澤了,她知道那張玩世不恭永遠以笑示人的那張臉下,其實只是一副面具,裡面藏著善良和赤誠。
高中半道改去學音樂,鍾靈和她爸大吵了一架。因為這是一件很冒險的事,首先她比其他藝術生學得慢,天分也不夠。
別人已經走到中間了,她才剛來到起點。
但是她一點都不後悔。
上藝術課時,鍾靈可以正大光明地聽他拉大提琴,用手機偷偷錄下他拉的《小夜曲》晚上回到家反覆偷偷地聽。
周京澤上課時,偶爾會叫她「哎,上課了」,雖然他連她名字都不記得,可鍾靈仍心跳加速,慌亂地把試卷塞進抽屜里,跟著他走出教室。
「可他應該永遠也看不到我。」鍾靈眼睛追逐著去球場上那個奔跑的身影,苦笑道。
許隨握住她的手,垂下眼輕聲說:「我懂。」
鍾靈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到高考結束後,鍾靈也沒跟周京澤表白。沒多久,她就把許隨的聯繫方式刪了。許隨猜想,鍾靈不止刪了她一個人,應該是想跟過去撇乾淨。
果然,後面鍾靈把校園網的社交帳號註銷了,主頁一片空白。
倏忽,一道聲音將許隨的思緒拉回,她握著一杯氣泡酒,眼睫微睜:「什麼?」
鍾靈問她,說:「我問你現在在哪兒工作?」
「普仁,」許隨抬手喝了一口氣泡酒,感覺唇齒間全是碳酸的味道,「你呢?」
鍾靈難得笑了一下,她說:「我在彩虹合唱團,擔任小提琴手。」
「挺好的。」許隨應道。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人陸續到齊,吃飯的間隙,自然免不了推杯換盞,暗自比拼的環節。落座的時候,許隨特意與周京澤隔得遠遠的,剛好她右手邊是鍾靈,左手邊是體育委員王健。
周京澤作為學校的風雲人物,大家的話題中心一開始也是圍著他。有人問他:「周爺,聽說你年紀輕輕,肩上早已四條槓,當上機長了。」
「年輕有為啊,佩服,佩服。」班長沖他抱拳。
周京澤握著方口酒杯,晃了一下裡面的酒,兀自扯了扯嘴角:
「現在失業了。」
場內所有人,除了許隨全都哈哈哈一笑,與他碰杯,眼神艷羨:「那有啥,回去繼續家產了是吧。」
「對啊,周老闆,你家集團那缺不缺保安的職位,我頂上。」
這些奉承,或多或少地夾著羨慕,周京澤依舊神色散漫,他沒打算解釋,也沒必要,唇角扯出細微的弧度把這個話題一帶而過。
坐在左手邊的體委王健坐在許隨旁邊,十分熱情,一會兒問她要不要喝水,過一會兒又主動夾菜到她碗裡。
熱情得讓許隨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幕恰好讓班長看到了,一群大嗓門開始起鬨;「健健,我口好渴哦,給我倒杯水吧。」
「健健,你偏心,你為什麼只照顧許同學一個人。」有位男同學捏著嗓子喊道。
王健服了這一幫起鬨的人,笑罵道:「滾滾,你們自己沒手沒腳嗎?」
氣氛喧鬧,忽然插進來一道偏冷較低的,冒著冰茬的聲音,喊道:「王健。」
「到!」王健正與旁人說著話,聞言條件反射般回答。
王健這話一出,鬨笑聲更大了,甚至有人笑得直拿筷子敲碗。班長啐道:「你他媽是不是以為還在周爺球隊,受他指揮慣了。」
「可不嘛。」王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周京澤拎著一瓶啤酒,往桌角一磕,瓶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遞給王健,銳利漆黑的眼睛盯著他,嘴角仍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