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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頁

2023-09-19 19:23:30 作者: 應橙
    「憑老子是你教官!像你這樣的富二代我見多了,仗著家裡那點勢,走捷徑干混事,」周京澤雙手抄著兜走到他面前,看著他,語氣緩緩,嗤笑道,「到最後什麼也做不了。」

    原本還安靜的場面漸漸有了聲音,有人說道:「是啊,錢森,你給人道個歉吧,你平時欺負李明德還不夠嗎?」

    「道個歉也沒什麼,本來就是你做錯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也有人見縫插針開玩笑道:「是啊,你這樣,誰敢坐你開的飛機,我要是乘客,肯定寫信投訴你!」

    ……

    圍觀人群中聲討錢森的聲音越來越多,周京澤看了一眼錢森臉上的表情,憤怒而屈辱,像是在極力隱忍什麼。

    他是不指望這人有什麼悔改之心了。

    周京澤收回從他身上的視線,轉過身,牽住在一旁早已凍得不行的許隨的手腕就要走,外面的雨還在下著,仍沒有收勢,雨斜斜地飄進來打在臉上,生疼又冰涼。

    他牽著許隨正要走,身後一陣爆發性的聲音響起,語氣無比嘲諷:「你不也就是個教官嗎?哦,不對,你就也是個教官了。」

    周京澤回頭目光筆直地看著他,原本哄鬧的人群聲戛然而止,氣氛凝固住。

    他一直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仍沒有變化,只有許隨感覺牽住自己的手腕緊了又緊,像是在極度壓抑什麼。

    錢森走到他面前,低頭笑了一下,當著眾人的面,臉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他的語氣帶著輕蔑,字字誅心,像是一把彎刀直捅一個人心中隱蔽的剛結痂的傷疤:

    「周教官,你的事呢,都在班上傳開了。我聽說你可能永遠也開不了飛機了,一輩子只能窩在這個山里!而我,大好前程,快意人生。」

    被自己手下的學員看輕是什麼感覺?許隨不敢去看身邊周京澤的反應,只感覺到他身體緊繃的像一把弓,好像隨時要斷開。

    她感覺,有可能這道傷疤從來沒有結痂,好過。

    只是他藏起來了。

    一股猛烈而迅疾的風穿堂而來,許隨只覺得眼睛被吹得發澀,眼看錢森還要說什麼,她出聲阻止道:「你別說了!」

    氣氛僵持,周京澤身上的氣壓實在低,漆黑的眉眼壓著戾氣和濃重的情緒,就在學員們以為周京澤要發火,包括許隨也以為他會甚至會動手打人時。

    畢竟年輕的時候,周京澤個性輕狂又驕傲,從來不做困獸,每一面都是銳角,意氣風發時打架是常事。

    可是他沒有。

    周京澤只是深深地看了錢森一眼,半晌才開口,聲音有點兒啞:

    「等你做到我這個份上了,再來說這話。」

    說完他收回在錢森臉上的視線,虛攬著許隨,頂著一張波瀾無痕的臉,撥開重重人群,離開了。

    天很暗,一片灰色,他的背影高大挺拔,被昏暗的光線割碎,沉默,未見一絲天光。

    教官宿舍,一把帶著鐵繡的鑰匙插入孔中,大力一扭,被人大腳用力一踹,才打開。一進門,周京澤撈起矮柜上的遙控器摁了好幾下,老式空調才緩緩地運轉,慢騰騰地吹出熱風來。

    許隨環視了一圈,還是上下鋪的床,上面空蕩蕩的,下鋪只放著一個枕頭,一張薄毯,正對面一張桌子,一個米色的衣櫃,熱水壺,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你在這睡?」

    「偶爾。」周京澤漫不經心地應道。

    他正鼓搗著這破空調,應得也隨意,沒看到她的表情,一低頭,對上許隨的眼神,抬了抬眉骨,語氣無奈:「我就是午休的時候過來靠會。」

    而且這也沒什麼。

    他早習慣了。

    許隨被凍得臉色慘白,嘴唇有一點紫,周京澤讓她坐在床上,打開衣櫃,拿出自己好幾件大衣把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大步走進衛生間,一把扯下牆壁上的熱水器噴頭,想試水溫,抬手擰開開關,水澆到手背上,周京澤低聲罵了句「操」。

    這水他媽居然是冷的。

    周京澤一把拎出衛生間的桶和臉盆,又用熱水壺接了冷水,燒熱來再倒進去。他看一眼許隨:「你忍忍。」

    許隨搖了搖頭,說:「沒事兒。」

    水總算燒熱,周京澤找了一件沒用過的干毛巾給她。許隨哆嗦著走進衛生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周京澤走出去,站在走廊上抽了一支煙,瞭起眼皮看著外面的雨,好像小了點。一支煙抽盡,他進門,身上也濕得不行,打算換套衣服出去。

    他從衣櫃裡拿出一套衣服,正要換時,往左手邊的方向一瞥,視線頓住。衛生間的門是磨砂玻璃門,許隨脫衣服的動作被看得一清二楚。

    許隨單穿著胸衣,脫高腰牛仔褲的時候好像有點卡住,她扯了一下,牛仔褲褪掉,兩條纖長筆直的腿晃眼。

    她長發披在身後,手臂屈起,繞到後面,「咔噠」一聲,胸衣扣子解開,渾圓,被門一半的陰影遮住。

    周京澤看得口乾舌燥,下腹一緊,立刻收回視線,不能看下去了,他匆忙換好衣服後再次跑了出去。

    ……

    許隨洗澡一向很慢,她洗了一個熱水澡後舒服很多,身體暖哄哄的。她洗完走出來一看,宿舍空蕩蕩的,空無一人。

    她下意識地往外看,發現周京澤站在門外走廊上,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派克外套,肩膀瘦削寬闊,正單手抽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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