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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23:30 作者: 應橙
ZJZ:【那出來看星星。】
【好。】
許隨回完消息後,躡手躡腳地起床,套了件外套就跑出帳篷了,她抬頭一看,頭頂的天空一片暗藍,雲層稀薄,一顆星星也沒有。
周京澤分明是在騙她出來。
許隨一路朝周京澤睡的藍色帳篷的方向跑去,遠遠地看過去,他正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坐在帳篷邊上,一條腿閒散地踩在岩石塊上,嘴裡叼著一根煙,低頭掌心攏著火,火苗猩紅。
許隨心血來潮想要嚇他,結果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前摔去,周京澤眼疾手地單手扶住她,另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把煙摁滅。
她的下巴剛好磕在他大腿上,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男人身上,周京澤垂眼看她,眼梢溢出散漫的笑意:
「見到男朋友倒也不必那麼主動。」
許隨從他身上掙紮起來,小聲嘟囔道:「才沒有。」
半夜兩點,兩人並肩靠在一起,一陣冷風撲來,許隨立刻躲進周京澤懷裡,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溫熱且強有力的心跳聲落在耳邊。
周京澤擁著她,骨節清晰的手穿過她的頭髮,眼睛看著遠處,一直沒有說話。
許隨察覺到他心情不好,總想做點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忽然撤離了懷抱,說道:「我們來玩遊戲吧,輸了的話可以問對方一個人,不想的話就彈腦門。」
「行啊。」
周京澤起身去帳篷里,出來的時候手肘下夾著一張小的摺疊桌子,手裡還拿著一盒東西,笑道:「剛好盛南洲塞我包里的。」
是一座神廟積木,高塔危樓,兩人輪流抽一塊積木,如果積木的框架還是穩的話為贏,掉出一塊,或者倒塌的話,則為輸。
一開局,許隨小心翼翼地抽出廟正中央的一塊積木,抽來之後沒有動,她呼了一口氣。相比許隨的慎重,周京澤則顯得隨意多了,他抽了一塊,沒有動。
兩人繼續玩,玩到後面,周京澤抽了一塊積木,「吧嗒」另一塊積木掉了出來。許隨眼睛一亮:「你輸了!」
「你問。」周京澤手捏著積木,語氣坦然。
許隨想了一圈,問了一個她好奇了很久的問題:「你高中為什麼放棄學音樂,而去當飛行員啊。」
又怕被看出她的心思,許隨又補充了一句:「我看大家一直很好奇。」
周京澤神色一怔,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笑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當初選擇飛行技術,只是因為腦袋裡長了根反骨。「
他眯了眯眼,回憶道:「高中那會兒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太記得了,反正那陣子和我爸鬧得很僵,他天生暈機,無論談什麼生意都只坐高鐵或者開車去,還見不得任何與飛機有關的東西,我為了噁心他,就改了志願,那時周圍全部人包括老師都很反對,他們覺得我在拿前途在賭,活得太肆意妄為了,除了我外公,畢竟他對飛機一生熱愛。」
原來是這樣,兩人繼續玩遊戲,這一次「吧嗒」一聲,木塊落地,這回是許隨輸了,她神色有些懊惱:「我輸了。」
「你最不喜歡別人對你做什麼?」周京澤問道。
許隨想了一下:「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周京澤怔愣了一下,指尖的菸灰堆積成一截,灼痛手指,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有一絲慌亂。
「換我了,」許隨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試圖讓周京澤回神,「你覺得比較可惜的一件事是什麼?」
「把手背上的紋身洗掉了。」周京澤語氣漫不經心。
許隨想起來高中的周京澤,每次拉大提琴或者在籃球場打球時,手背紋身上一串英文繞著一個大寫的字母Z,總是那麼惹人注目,囂張又張揚。
她默默把周京澤這句話給記了下來。兩人繼續玩遊戲,許隨一輸就讓周京澤彈他腦門,他輸了則是被問問題。
許隨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猶豫半天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出來:「你為什麼高中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
問完之後她迅速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服的一角。山風在這一刻靜止,對面的山尖是白色的,四周處於一種萬籟寂靜中。
周京澤在一片寂靜中開口,語氣懶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玩半天你這是套路我啊,妹妹。」
「既然……那就算了」,許隨剛想開口,周京澤的嗓音帶了點的嘶啞:「沒什麼太大理由,我爸出軌後,我媽就燒炭自殺了。
「一開始是跟我爸作對,後來覺得有人陪挺不錯。」
所以他愛熱鬧,永遠遊戲於喧囂與聲色犬馬的場所中。
許隨不知道自己無意間觸碰到了周京澤的傷心事,她正思考著該說些什麼時,不經意地抬頭,神色驚喜:
「快看,有星星!」
他和許隨隔著一張小桌子面對面地坐著,周京澤聞言扭頭去看天空,原本黯淡漆黑的天空出現了一顆很小但很閃的星星,緊接著,一顆,兩顆,三顆……七八顆,越來越多的星星出現,瞬間把天空點亮。
「我媽說——」
周京澤想起在夢裡,他媽媽一如既往地優雅,漂亮,最後她走的時候聲音溫柔:
「天上出現星星的時候,就是媽媽來看你了。」
許隨常常覺得周京澤身上有多面,輕狂,聰明,驕傲,又比同齡人多了一份分穩重,可你會發現這是冰山一角,下沉的他,尖銳,張揚,有時又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