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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23:30 作者: 應橙
周京澤走在前面,雙手插兜。許隨跟在後面,被他送開的那一側手肘還是麻的,像有電流滋滋躥過。
她悄悄對周京澤的背影比了一下,剛才,她的下巴堪堪到他肩膀那裡。
兩人來到排練室的時候已經晚了二十分鐘,盛南洲氣得想脫鞋砸他又不敢,嚷道:「一會兒排練完你請客。」
「行。」周京澤舌尖頂了一下左臉頰,笑道。
盛南洲站在台前,開始囉嗦:「除了周爺,想必大家手裡的樂器都已經吃灰,這次排練呢,大家先各自重新把樂器練熟,下半場的時候我們再隨意挑一首歌練默契怎麼樣?」
沒人理他。
盛南洲下意識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好脾氣的許隨,後者給面子地出聲:「好。」
排練室很大,許隨坐在架子鼓面前,轉了一下手裡的鼓槌,開始試練找感覺。大家各自開始練習手裡的樂器,她練習的時候趁機聽了一下大劉唱歌。
大劉長得高壯,五官爺也有點凶,沒想到聲音還挺好聽還溫柔,反差挺大。
一行人正練習著,發出不同的樂器聲。倏地,一陣低沉的類似於雨天重息琴聲傳來,讓人不自覺地陷入雨天失落的情境裡,琴聲非常好聽。
場內所有人不自覺地放下手裡的樂器,一致地看向前側坐著拉大提琴的周京澤。由於眾的動作太過於一致且眼神崇拜,盛南洲問:「我拉手風琴難道就不帥嗎?」
「你像在彈拖把,你以為你拿的是哈利波特的掃帚嗎?」胡茜西一臉你快醒醒的表情。
許隨看著周京澤的背影發怔,他坐在許隨的斜前方,第一次,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以前讀高中時,他坐在最後一排,上課老師點別的同學站起來回答問題,她就假裝扭頭去看那位同學。
其實是回頭在看周京澤。
餘光里都是他。
不知道周京澤什麼時候把外套脫了,單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子挽到勻實的小臂處,他側頭,左膝蓋頂住琴的左側,另一條長腿夾住深紅色的琴身,右手拿著琴弦在琴弦上緩緩地拉動,左手按在上面撥弦。
周京澤身上的散漫勁消失了,背脊挺直,像一把弓,他的眼神專注,有光跳躍在睫毛上,雅痞又紳士。
琴聲很動聽,像經歷一場雨一場風,思緒萬千都在裡面。許隨坐著後面靜靜地聽著,想起讀高二的上半學期,因為解題思路阻塞的煩悶,日復一日普通偶爾羨慕別人肆意閃亮的的平淡時期。
周三下了滂沱大雨,霧氣瀰漫在整棟教室,就連桌子上也蒙著一道水汽。雨太大,中午大部人都留校。教室里喧鬧不已,玩遊戲的,講葷段子的,做作業的什麼都有。
因為數學成績不如人意又加上教室里環境差得不行,許隨一個人跑到頂樓的階梯教室,在經過那條走廊時,她無意瞥見周京澤和一幫人待在一起。
幾個男生,還有學校里的知名的一個女生,他們待在一起,有說有笑,周京澤坐在最中間,不怎麼說話,笑容懶散,卻是最勾人的。
不知道誰開了一句女生和周京澤的玩笑,對方也不怯場,問道:「你敢嗎?」
他坐在桌子上,背靠牆壁,校服外套松垮,側臉線條凌厲分明,他聽到這句話緩緩笑了,把手放在女生腰上,手掌不輕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滋味教人戰慄,女生嬌噥一聲,整個人繳械投降趴在他肩上。
緊而湊在女生耳邊低語,放浪形骸,又讓人著迷。
周圍發出起鬨聲和尖叫聲。
雖然只是背影,但她一眼瞥見他手背長囂張又標誌性的紋身,還有旁邊豎著一把大提琴,琴身上刻了Z。
不是他還有誰?
許隨迅速收回視線,在他們起鬨和女生的嬌笑聲快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然後走進最里的階梯教室,關上門輕微喘氣,開始查漏補缺,結果一道錯題也看不進去,喉嚨乾澀得不行。
中間好像是周京澤說了什麼,一群人很快推門走出去,隔壁恢復安靜。就在她以為所有人都走了的時候,隔壁卻響起了一陣大提琴特有的悠場的琴聲。
只有周京澤一個人在。
他在練琴,莫名的,許隨的心靜了了下來,她從桌子上拿起了試卷和筆記,走到了靠牆的那一邊,她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開始靜心訂正錯題和寫試卷。
伴著雨聲,隔著一道牆,她聽了周京澤近一個小時的練琴聲。
那兩三個月是雨季,天中都泡在一層霧蒙蒙的濕氣中,只要中午下大雨留校,許隨就會跑去階梯教室碰學習。以及聽周京澤拉大提琴。
她在碰運氣,有時他會來,有時不來。
同學們都抱怨雨天的不方便,回南天的潮濕,她卻很喜歡。
寧願天天下雨,因為你在。
而現在,許隨看著周京澤的背影想,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拉大提琴了。
一群人排練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正準備出去吃飯,他們一邊走出排練廳一邊聊天。天空呈現幕布的暗藍色,冷風陣陣,許隨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周京澤走在前面,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長,許隨悄悄走進他的影子裡。
大劉因為聽了周京澤拉大提琴後,對他的崇拜更進一層,一路逼叨個不停。
「周爺,你這水平完全是國家劇院大廳的水準啊,不是聽說你要去奧地利留學繼續深造音樂嗎?怎麼跑這受苦了?」大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