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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15:16:06 作者: 七蠱
就像是一根細絲線,悄然無聲地闖入他的周圍,然後勾在他的心底某處,到了時間,輕輕扯起。
陸嶼回頭看去。
清澈沉寂的一雙眼眸靜靜地望著他。
見他回頭,林星晚將手中的衣服晃了晃,笑了下,「我洗好還你。」
「不用了。」陸嶼轉身往前走。
拽住衣角的手指還沒鬆開。
他蹙起眉頭,低頭垂眸看向那雙手,白淨手腕被勒出一道紅痕,手掌虎口處許是剛才窗沿砂礫太重,磨出了血。
紅與白的鮮明對比,像他看過的一幅油畫,紅色暗沉的河堤旁有一抹白。
縹緲又獨特。
他沒說話,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含在嘴裡,沒吸。
林星晚拿捏不准他到底在想什麼,慢慢鬆開手,站在台階下看著少年跨步上去,在拐角處消失不見。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低頭看了眼懷裡的衣服,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對於洗衣服這種事,張愛清是最討厭的,所以當初住進來的時候就花高價錢買了洗衣機和烘乾機,聽信促銷員的忽悠又買了幾瓶精油,說是烘乾的時候滴兩滴,味道清醒好聞還消毒。
林星晚把衣服放進洗衣機,看著滾筒里翻湧的泡沫把藍色外套淹沒,她直起腰回到房間。
只有一件的洗衣機工作很快,十五分鐘便滴滴報警。
她起身拿出衣服,又將自己剛換下的校服扔了進去,管好門閥,林星晚打開旁邊的抽屜櫃掏出一瓶清冷山松的精油。
玻璃滴管汲取兩滴精油,融進薄外套中。
她這才將衣服塞進烘乾箱,看著上面的電子數字發呆。
今天發生的事要不要告訴張愛清。
林星晚坐在桌前糾結到十點,直到開門聲響起,她起身匆忙跑過去。
玄關處,張愛清撐著手把細長棕色的高跟鞋帶拆開,鞋子隨意丟在一旁,赤腳走到客廳,看見林星晚站在門口時笑了下,酒氣瀰漫,「晚晚,早點睡啊。」
說完主臥的門咚的一聲被關上。
想說的話被堵在喉嚨里,像是卡著的一塊軟魚刺,無法取出,無法咽下。
林星晚站了會兒,轉身回到房間。
客廳徹底黑下來,窗外月光被烏雲遮蓋,絲絲冷光透出來,在地板上落下斑駁印痕。
-
指紋鎖開啟,發出嘀——的聲音。
陸嶼掀起眼皮掃向客廳,客廳智能感應燈柔光亮起,窗簾自動拉上,橘黃色的燈光將沙發襯托成一種柔軟的顏色,帶著一點點奶白。
他踢掉鞋赤足走到吧檯冰箱,開門拿出一罐冰雪碧,食指扣住拉環,勾住,稍稍用力便開了拉環。
陸嶼仰頭喝了口。
辛辣氣泡從食道一路向下,直達胃底,冰涼刺激著胃部,將他的煩躁壓了壓。
空蕩蕩的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孤獨冷清。
中央空調被他設置成默認20度,整個客廳像是一個巨大的保鮮櫃,他被扔到這裡面,等著腐爛。
半晌後,雪碧瓶被扔到桌上。
咣當一聲。
陸嶼起身走進衛生間,洗漱沖澡,上床睡覺。
回家的步驟永遠是這樣的一套,機械重複,再重複,他將自己蜷縮在床上,夏涼被從頭到腳包裹住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覺得困。
再想事情的時候,已經睡了過去。
夢裡少女的手依舊拽住他。
可這次抓住的不是他的衣角,而是他的手,她把自己的手指插進他的指縫裡,緊緊握住。
等他回頭時卻發現那張白淨的臉頰上掛滿淚水。
她被糟蹋地不成人樣。
無法形容地糟糕。
破衫襤褸,頭髮凌亂,像極了古裝劇里被亂棍打死的小乞丐。
乾涸的薄唇微微開啟,她喊他,「陸嶼。」
陸嶼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依舊黑沉沉的。
露出被子的胳膊被溫熱的觸感碰到,他反手抬起,摸了摸旁邊的狗腦袋。
大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趴在他的床邊舔他的胳膊。
陸嶼摸了會兒它,啞著嗓音開口,「打開窗簾。」
智能感應到他的聲音,遮光窗簾緩緩像兩旁退去,柔和的日光透過白紗簾鑽進來,跳入他的眼眸中。
陸嶼撐著手坐起來,腦海里划過夢裡的人。
屈膝撐頭。
太陽穴竟然開始隱隱作痛。
旁邊鬧鐘指針和時針都指向六。
醒的太早了。
他翻身下床沖了個澡,然後套上運動服牽著狗出門。
一般七點遛狗,十五分鐘的路程,陸嶼帶著大黑從小區門口走到小區內,來回一趟足夠。
他扯住繩子防止大黑激動亂跑,抬手按了按泛酸的眼眶。
鼻息間竄進餛飩的香味。
小區兩旁的街道早晨有早餐攤,他起身往旁邊走,預備打包一份帶回去吃。
綠色蛇皮塑料罩起的簡易大棚下擺放著幾張小桌子,後排兩張還沒來來得及收拾,上面放著幾個吃空的不鏽鋼盆。
最前面那桌坐著一人。
許是太燙,她舀起一個餛飩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然後咬住。
硬幣大小的餛飩被她分了兩口。
許是覺得味道有些淡了,她抓起旁邊的辣椒碟想要加辣,可惜被人吃的太乾淨,只剩下一點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