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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9 19:07:13 作者: 瑾余
陪玩看江顯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遞上煙,殷勤地湊過去幫忙點燃。
江顯略略偏頭,輪廓分明的下頜被光暈灑了一圈,他重新坐回去,好整以暇看手機,似乎在想要怎麼回復。
「顯哥,誰啊?」
「裴月神。」
玩伴臉上露出或促狹,或揶揄,或不屑的表情。
「江顯,其實我最近一直有個疑問,雖說裴月神是蠢了點,但像她這麼漂亮的類型,我可沒見過,你捨得就這麼扔了?」
江顯的煙在陰影里閃爍,菸灰被他彈在身側陪酒女郎的腿上,灰里混著火星,女郎雖然疼但是不敢出聲。
江顯眯著眼睛看咬唇忍耐的女人,繼續動作溫柔地把煙摁在女郎的腿上。
煙滅了。
女郎疼得臉色發白,額頭浮上一層薄汗,仍舊不敢出聲。
其他人像是習以為常,甚至興奮惡劣的盯著女郎反應。
江顯笑著扔掉煙。
「裴月神麼?」
「我還看不上。」
與此同時,裴月神收到江顯的回覆。
——[你爸媽死了,關我什麼事?]
裴月神被這幾個字猛然燙紅眼圈。
第2章 黑化 一句柔軟的髒話
裴月神身穿黑衣,抱著兩盒骨灰坐上計程車。
天在下雪,城市安靜得像座空城。
車窗開著一條縫隙,風就從耳邊放肆地喧囂而過,外面的雪胡亂飄進來落在她的頭髮和睫毛上。
她臉色白得有些病態,手指溫柔的撫摸著懷裡黑色的兩個盒子。
爭取的時間已經到了,沒有進一步的證據就無法讓重新解剖,停屍房也不再保留屍體。
裴月神只有將父母帶走。
她選的墓地有些偏僻,但那裡山清水秀,安靜悠閒,遠離城市的紛紛擾擾。
父母住在那裡,可以賞雪聽風,看夕陽,也許這樣也不錯。
等到親手把父母的骨灰盒放進陵墓,裴月神親手撒上黃土,厚厚的土將骨灰盒遮蓋得嚴嚴實實,她在墓前跪了一整天,黃昏時才一個人下山。
司機還在山下等她。
雪後初歇,他聽到腳步聲抬起頭。
穿著黑衣的年輕姑娘慢慢走過來,手臂纏著一塊白色孝布,她皮膚很白,眼眸漆靜,雪花墜在她鴉青黑的睫毛上,整個人冷得孤柔,像沒有人氣兒的偶。
司機有些恍惚,總覺得這小姑娘上山前和上山後有些不一樣。
裴月神拉開車門,司機還愣神的打量她,她瞥過去一眼:「走了。」
她的眼神陰陰的,讓司機想起她剛剛抱著兩盒骨灰上山的詭異背影,莫名毛骨悚然,連忙上車。
回去的路上,裴月神一直盯著江顯給她回復的那條簡訊。
[你爸媽死了,關我什麼事?]
呵。
的確不關他的事,只是這句話,到底還是刺痛她的眼睛,把她對他的感情,碎裂得丁點不剩,也讓她完全醒悟。
裴月神忽然想起江顯不止一次對她說過。
「裴小姐,你真傻。」
從前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很靜很靜,空空蕩蕩,沒什麼多餘的情緒。
她當時以為江顯說這句話是因為心疼她,現在才明白,他是真的覺得她很蠢。
江顯是江家的私生子,他們相識於少年時期。
剛被江先生帶回來的江顯瘦削孤冷,陰沉淡漠,沒有人願意跟他說話,大家都嫌棄他的出身,只有裴月神總掛著甜甜的笑出現在他面前。
她在大人們的寵愛中長大,不知人間疾苦,天真活潑,明媚燦爛,妄圖用自己去溫暖治癒江顯。
她靠近他,跟他做朋友,趕走欺負他的人,站在他身邊信任他,縱容他。
當他偶爾露出一點脆弱,當他偶爾狼狽看著她,說出「不要離開」這樣的話時,她不可抑制的動心,不管怎樣,她都願意捍衛他,保護他。
每每那些時候,她張牙舞爪幫他對付瞧不起他的人,為了他跟自己的父母作對,他總會笑著看她,眼神依賴又溫柔。
裴月神當然看不懂他眼裡的似笑非笑,玩味,以及觸不可及的冷。
她愛他最深的時候,總覺得可以為他做任何事,願意把任何東西都奉獻給他。
可江顯從來不叫她名字,只是疏離客氣的喊她裴小姐,他吊著她,對她若即若離,還把自己的行為解釋為尊重,不忍褻瀆。
他總說要等到能配得上她的時候才會同她在一起,每當這時候,江顯看她的眼神都是既溫和又愛護的,她為此感動極了。
真像江顯說的那樣。
她愚蠢至極。
她一直以為他也是愛著自己的,只是自卑不敢承認,所以心甘情願的為他付出,原來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利用她的保護在圈裡站穩腳跟,利用她的喜歡讓江家重視他,利用她的偏愛讓裴氏夫妻竟然也開始愛屋及烏。
江顯慢慢成為豪門圈的寵兒,大家逐漸忘記他是私生子的事實,只記得裴家大小姐是多麼愛他,愛到不可思議,愛到每日每夜都幻想嫁給他。
裴月神看著簡訊上這句話,漫不經心的敲好一句話,點擊發送。
**
江顯從夢裡醒來。
他夢見了裴月神,很意外,這是他第一次夢見她。
夢裡還是十多歲的時候,小姑娘正在笨拙地保護他,她看起來是那樣無所畏懼,像是能為他付出所有。